他们在初秋薜荔廊下,隔着半尺距离,背对坐着。他页页翻过书去,她颗颗剥着莲子。偶尔有个特别清甜莲蓬,她剥颗递给他,而他吃,悄无声息。她气得摘下个薜荔,狠狠砸在他头顶上。那绵软果实飞出去,而他抚着头看她,脸茫然无辜。
他搬出去住那天晚上,凌晨下起风雪。她第二天早早起来要去找他,开门却发现他就站在门口台阶旁,屋檐遮不住横飞雪花,他全身僵直,满头落雪。肩膀上雪已经融化,又冻成冰,冻结在他肩头。而他表情已经木然,只看着她,却说不出话。只在她赶紧将他拉进门,帮他掸去身积雪时,他才凝视着她,用很低很低,低得几乎模糊不清声音说,没办法,不知道离开你们……要怎办。
怎办,怎办?怎办……
黄梓瑕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她终于走完最后段路,走进厅内,将自己手中瓷碗放在桌上。
板龟裂小门,眼前是磨得十分光滑青砖地,路长廊。
她顺着长廊往前走,就像当时样。
当初,因她心情抑郁,所以路上捧着这大盆汤,倔强地往前走。身后丫鬟蘼芜跟着,对她说:“还是来吧,姑娘您太累啦!”
可她没理会蘼芜,只顾着埋头往前走。弯曲手臂累,她就握着盘耳,双手垂下来。双鱼手镯从手腕上缓缓滑脱下来,“叮”声轻轻敲击在瓷盘之上,清脆声,如碎冰击玉。
这“叮”声,也同样回响在今日,在她腕间与海碗之上,模样,昔日重来。
周子秦已经在那里等她,急不可耐要和她说话,但见李舒白跟在她身后走进来,而她神情又那般凝固沉重,于是站在桌子旁边愣愣,没有上前打扰她。
身后帮她拿着碗碟李舒白,将洗净小碗个个分设在桌上。
黄梓瑕默然深吸口气,然后将已经挽起袖子紧紧,开始盛汤。
她左手捧着小碗,虚悬在蒸汽袅袅大海碗之上,右手用木勺舀起里面汤,盛碗之后,木勺放回下面大碗之中,双手将碗
她路上捧着碗,沉默着,低头步步向着厅堂走去。
李舒白跟在她身后,与她起走向厅堂————当初她家人和乐融融吃饭地方。
瓷碗之中刚刚舀起羊肉汤,热气袅袅,蒸腾而上。水汽凝结在她低垂眼睫毛之上,湿润她眼。
她想起自己十四岁那年初夏,蜻蜓低飞,菡萏初生。血色夕陽笼罩着整个天地,而她看见他眼睛,温 柔明净,不像是望着个小女孩,而像是望着个自己将要生守候人。
他在抱起父母离丧孤儿,亲自送往育婴堂时,眼中满含泪水。他说,阿瑕,或许这世上,只有最解这种感受。她看见他眼眶中薄薄水光,那种悲哀忧思,直到她亲人故去那刻,她才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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