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孟婆堂,时辰已迟,除煮宵夜老妪,什人没有。
墨燃要碗小面,找个靠角落位置慢慢吃起来。面是麻辣,吃进胃里很暖,他在狼吞虎咽间抬
他宽大手拍在墨燃肩上:“天裂虽补,但幕后人是谁,却还没揪出来。或许这事儿就这过去,又或许很快就有第二场大战。燃儿,差不多就下山去吃些东西吧,莫要饿坏身子。”
他说罢,转身行远去。
此时正值夜晚,霜天殿外轮残月高悬,薛正雍踏着终年不化积雪,提半壶浊酒,破锣般粗噶嗓音起个调,唱是蜀中曲短歌。
“拜故人半为鬼,唯今醉里可相欢。总角藏酿桂树下,对饮面朽鬓已斑。天光梦碎众行远,弃老身浊泪含。愿增余寿与周公,放君抱酒去又还。”
终是和前世不样,死去不是师昧,是楚晚宁,因此薛正雍会有更多感慨。
“有时候忽然想到年少时句笑话,不自觉地说出口,却发觉能明白这句笑话人,个都没有。”
薛正雍又喝口酒,低头笑。
“你爹啊,以前那些同袍啊……你师尊啊……”
他碎光流淌,问:“燃儿,你知道这座峰峦为什叫啊啊啊吗?”
墨燃明白他要说什,但他眼下正是心烦意乱,并不愿意再听薛正雍讲起亡父之事,因此开口:“知道。伯父在这里哭过。”
当年寝居看看,可推门进去,那狭小弟子房已是荒僻许久,四壁蒙尘。
他看到只小熏炉打翻在地,却并不知是谁打翻,在什时候打翻。他把熏炉拾起,下意识想放回它原来位置。
可是岁月湍急,他握着小炉,忽然愣住。
“这个炉子,原来是放在哪里?”
他不记得。
墨燃背对着霜天殿洞开大门,听着那沙哑喉咙悠长呼喝,男儿铿锵,却道凄凉。曲声像是兀鹰渐渐行远,最终被风雪吞没。
天地皓然,月高人渺,什都被冲刷得很淡很淡,唯剩句,往复回寰。
“弃老身浊泪含……弃老身浊泪含……”
不知过多久,墨燃才缓步下霜天殿。
伯父说没错,天裂虽补,事情却未必就此停息。楚晚宁已经不在,若再有次鏖战,当剩他自行抗御。
“啊……”薛正雍愣,缓缓眨眨眼,尾梢道深痕,“是你伯母告诉你?”
“嗯。”
薛正雍擦擦眼泪,深吸口气:“好、好,那你知道,伯父想跟你说是,难受话你就哭好,没关系。男儿有泪为君弹,不丢人。”
墨燃却不曾流泪,或许是因为两世趟过,心硬如铁,比起师昧故去时撕心裂肺,眼下自己是那样平静。平静到他甚至为自己麻木而感到心惊肉跳。他不知道自己竟薄凉至此。
饮完酒,枯坐会儿,薛正雍起身,不知是因为跪久腿有些麻,还是喝多略显蹒跚。
鹰隼般目光掠过跟在他身后拥蹙,可那些人都长着张张模糊不清面孔,他甚至分不清谁叫张三谁叫李四。
而他们,自然也不知道帝君少年时那只香炉,究竟摆在在房间哪个位置。
“这个炉子,原来是放在哪里?”
他不记得,而能记得这般往事人,都已死死,散散。
墨燃又怎会不明白薛正雍此时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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