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宁最终闭闭眼,再睁开时,轻声说句话:“别去。”
黑袍翻飞,墨燃转过身来。
他身后是铅灰色天,是凄风楚雨,他看着殿内楚晚宁,然后说:“为什不去?给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说:“来?”
“你要去灭昆仑踏雪宫?”楚晚宁声音在大殿内幽幽响起。
墨燃说:“是又如何。”
“……你忘你答应过什?你说过不会再去伤及薛蒙性命。”
墨燃心平气和道:“师尊前来,也不问问伤势如何,站在这里吹着风冷不冷,就只关心杀谁不杀谁吗?”
两辈子。
他都毁在自己手里。
两辈子……
他喉头攒动,哽咽着闭上眼睛,他在万蚁噬心痛楚里,过很久很久,才浅浅睡去。
然后,重生以来他从不敢轻易触碰那段回忆,在睡梦中挣开枷锁,举着刀子,挖去他心。
这天晚上,墨燃是倚着海棠树睡着。
死生之巅有许多地方,都有楚晚宁生活过痕迹,若要凭吊,去红莲水榭再好不过,但他却唯有靠着这棵花树,心才不那疼,才能感知到点点人间气息。
曾经他以为,拜楚晚宁为师,是自己莫大不幸,这拜,从开始就是错。
可是到今天他才明白,不幸人不是他墨微雨,而是站在繁花荼蘼里,低头兀自沉思楚晚宁。
“仙君,仙君,你理理。”
“墨微雨,来是为告诉你,莫要再做令自己后悔事。”
“呵,后悔?该后悔人是师尊你吧,当年屠儒风门,你与生死战,灵核粉碎,如今要屠踏雪宫,你已与凡人无异,连和对决能力都不再有,你后不后悔自己当年多管闲事?”
墨燃说完,侧过脸,回头看,嘴角带着丝残忍笑意,眼底闪动着精光;“楚晚宁,你如今废人个,还能拿什来阻止?”
或许是因为真无所有,楚晚宁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轰然声惊雷炸响,大雨滂沱,顺着屋瓦房梁漏下。
那时自己已经登顶人极,楚晚宁也早已被废灵核,软禁深宫不得自由。
可接连遭受几次暗杀,最后次暗杀甚至是薛蒙和梅含雪二人联手,墨燃虽因法力强悍,没有命殒当场,但也受重伤,在宫闱里养足足月有余,这才恢复精力。
蜀中多雨,那段时日,更是淅淅沥沥终日不停。
墨燃披着厚重锦袍,玉色五指捏着袍襟,站在廊庑下看着外头天色晦暗,脸上神情有些痛快又有些癫狂,他不吭声,但谁都能感到他身上扭曲人性,他明明长张极英俊脸,但他眼底光往往是阴沉,bao虐,没有半点温情。
他在高位上坐得越久,这种阴沉就越明显。
他依稀记得自己与师尊说第句话,好像是这样子,或许有些许字句偏差,时间太久,他记得不再那样清楚。
但他却能清晰地回想起楚晚宁抬起睫毛时,那张茫然和微愕脸庞。
眉眼间,瞧上去很温柔。
如今墨燃躺在花树下,他想,如果时光能够倒回到择师那天,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该再缠着楚晚宁,让他收自己为徒。
因为那瞬间抬眸,要送上代价,是之后无穷无尽纠葛,是楚晚宁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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