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难得敛去倨傲张狂,投桃报李温言道:“小侄见过靖安王叔。”
大概是没料到恶名昭彰北凉世子如此好说话,赵衡眼中掠过抹晦暗不明神色,食指拇指轻轻捏住颗菩提子佛珠,面容欣慰道:“徐老兄虎夫无犬子,当年比不得他马上盖世功勋,无奈样样输他,心里难免不服气,想着总要在什地方扳回筹,膝下赵珣不是学武料,便逼着他苦读诗书,就怕连儿子都要比不得徐老兄,今日看来依然是拍马不及,输大截啊。对,凤年,这趟王叔冒昧而来,便是带着这读书读傻小子来给你道声歉,赵珣面子薄,便是知错,也不敢来,只得请他娘出面,押着过来,让你见笑。”
裴王妃再笑倾国。
赵衡淡笑望向儿子赵珣,后者哪怕在黄龙楼船上被徐凤年拿绣冬拍脸也面不改色,跳水更被徐凤年调侃好大修养,跳得如此潇洒从容,可今日只是被父王轻轻瞥,就像被毒物刺下,立即抬头肃容,朝徐凤年深深作揖,算是当面向这个前几日还不共戴天之仇人仇家郑重告罪,只差没有笑泯恩仇。
徐凤年不客气拉过条椅子坐下,盯着靖安王妃那张美
天台菩提子串成佛珠,持诵三宝名号,面容异常虔诚。他即使已经到不惑之年,很快就要年逾半百,可风度卓绝,眼便知年轻时是面如冠玉美男子。有野史秘闻靖安王之所以最受太后宠溺,赐乳名檀郎,便是缘于赵衡自小俊美,加之纯孝温顺,得以在皇子中独享太后慈爱,及冠后更是长得风流倜傥兼备虎体猿臂,正史记载六皇子美容仪,善骑射,手执长枪,坐骑骏马,阵中飞出无人能挡。足见赵衡当年无双风采。
可徐凤年入门后没有去看赵珣以及那位当年只是功亏篑藩王,不是徐凤年故作自大,而是房中那个女子太惹眼。
她恰巧侧身而坐,身段婀娜,览无余,女子正在看本书,翻页时手撩起鬓角青丝。她美则绝美,风姿尤胜筹,古典雍容,如画卷上仙家仕女。听闻推门声,她转头,婉约笑。
佳人笑可倾城。
徐凤年眼神恍惚下,世子赵珣低头瞥见这幕,眼中恶毒更甚,迅速垂首,咬牙不语。靖安王赵衡两鬓斑白,兴许是这辈子用去心机太多,终究是老态,所幸男子气度不以年岁而损,但相比靖安王妃美人不迟暮,光彩照人依旧,多少有些不搭,本就差十岁,如今更显老夫少妻。世人只知王妃出自春秋高门豪阀,父亲是西蜀当世通儒裴楷,号称裴黄老,弱冠知名,尤精《老》《易》,超拔世俗,当之无愧经学大家,裴家门庭凋零于春秋不义战,裴楷殉国,只余孤女枚,亡国遗孤入嫁侯门,美人配王侯,是当时桩名动天下美谈,这些年成王妃裴家孤女高墙内,几乎没有消息传出墙外。
徐凤年只顾着深望向裴王妃,落在旁人眼中,自然是浪荡登徒子无礼至极。
名王府侍卫要关门,吕钱塘当即作势抽剑。
徐凤年背对房门冷声道:“放肆!不得无礼。”
任由房门缓缓关上。
靖安王赵衡没有起身相迎,念经完毕,挂好念珠,栓在保养极好双手上,抬头语气和煦说道:“凤年,这里没有外人,你叔侄相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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