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书信往来,在道家第洞天福地地肺山结茅隐居龙虎山当代掌教赵凝神,必定会在信上诉苦,徽山那位姓轩辕年轻女子是何等骄纵跋扈,何其无理无礼。能够让赵凝神这个好说话道士如此点评,徽山紫衣也算是天字号不讲理人物。徽山大雪坪声势大涨之后,不准龙虎山香客在初十五两天上山烧香,二不准切龙虎山姓赵道士靠近徽山方圆十里,三不准任何天师府黄紫道士进入她视野!除这三不准,她还让人大摇大摆从龙虎山移植走十数株最少也有三百年树龄古树,其中桂树有四,古柏有三,事后不忘让人丢下袋子碎银,撑死不到十两银子!若是她心情不顺或是百无聊赖之时,甚至还会莫名其妙地就往龙虎山丢掷些大物件,虽说未曾伤人,可是隔三岔五就会有庞然大物从头顶掠过,然后砸出个大坑,修道之人,在山上求个清净,谁吃得消?
可是,白煜更心知肚明,赵凝神这位至交好友诉苦,真正最苦处,却是龙虎山年轻掌教自己内心深处那份拖泥带水。
相思早已起,却无落脚处。
修道之人,手有慧剑,情丝易斩。可惜有人不愿斩。
龙虎山天师府距离徽山大雪坪,太近。
为官如何?几无瑕疵,几近圣人,可身边不样有坦坦翁桓温,身后则有赵右龄、王雄贵、殷茂春、元虢、韩林在内这拨出自永徽之春当朝重臣?
三十年山上潜心修道,归根结底,无非是只修个心字,白煜下山为官后,远比许多混迹官场攀爬数十载老油子,看得更加透彻。
那套小架武当拳法,即便是外行人来耍,依旧会让人感到赏心悦目,白煜感慨道:“如果能够换上道门吐纳之术,无论是龙虎山天师府入门口诀《抱朴归真歌》,还是武当山玉柱峰心法,都能够让人形神相亲,表里俱济。不说如何延年益寿,总能祛病健体。”
徐凤年点头道:“如果以后你还有机会,你这个凉州刺史就率先在辖境内推广下去,武当山那边,会帮你打声招呼。”
白煜突然感到阵无缘无故生起清风从侧面拂来,未见其面先闻其声,嗓音清冷,如场隆冬大雪,“武当山玉柱心法不好说,龙虎山《抱朴歌》也拿得出手?徽山末流客卿都不屑顾。”
唯有地肺山,不远不近,可望不可即,正好。
福运深厚且公认自幼古风赵凝神,为何偏偏对新凉王处处针尖麦芒,难道仅仅因为上辈恩怨?仅仅是当年人屠徐骁率军马踏龙虎?当然不是。
此时白煜想到地肺山那名年轻掌教悲苦无依,难免有些戚戚然,犹豫片刻,望向这名女子,终于忍不住直白说道:“轩辕盟主,你可知赵凝神……”
轩辕青锋神情漠然,打断白莲先
白煜使劲望去,看到张略显模糊脸庞,但是那抹刺眼鲜艳紫色,确认无误。
白煜顿时苦笑,噤若寒蝉。
白莲先生很少害怕谁,比如徐凤年他就全然不惧,因为这位年轻藩王看似骄横无比,其实面对愿意讲道理人,最讲道理。
但是白煜也清楚,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确会有那小撮人,完完全全,不喜欢讲道理。
恰好,白煜身边这位女子,恰巧就属于这小撮人里头,最不讲理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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