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扶着他进药堂,在偏堂坐下歇息,前者则拿着方子去抓药。
药是给沈峤抓,他现在几乎成药罐子,每日起码都要灌下大碗药汤,晏无师虽然无意好心为他恢复武功,不过也没有放任沈峤继续半死不活下去,他现在喝药,主要是调理气血经脉,壮骨温阳。
沈峤如今情形,内息空荡荡半分也无,加上记性全失,武功时半会是不用指望,不过他眼下能行走无碍,活动自如,还是拜这几个月调养所赐。
今日婢女出来抓药,他便也跟着出来透透气,殊不知虽然眼睛看不见,看着又病怏怏,但人在药铺里坐着,也吸引不少目光。
沈峤这张脸原就生得好看,现在虽然消瘦些,也无损容止风仪,身普普通通竹叶青袍服,发不戴冠,只以木簪固定,安然闲坐,静静不语,听婢女与药铺掌柜说话,嘴角泛起
样,门下子弟分散各地,各行其是,平日里般不会凑在起,师尊出关之后,只通知人,方才会赶过来。至于你,”他轻咳声,“你自然是因为受伤缘故。所以,总来说,三宗虽然彼此并不和睦,但也只有合欢宗屡屡挑事,最为过分。”
沈峤叹道:“冤有头,债有主,合欢宗既然以元秀秀为首,师尊为何不直接找元秀秀?即便找上严之问,他妻儿既非江湖中人,又何必将他们牵涉进来?”
玉生烟拨弄下床前流苏,不以为意:“师尊既然有命,你遵从便是,何必问那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不杀严之问妻儿,难不成是等着他们日后来寻仇?”
他说罢起身:“好,这事也不急,离初七还有几天,这两日你且好生歇息,待你病愈,让人带你在这邺城四处走走,在看来,当今天下都城里边,邺城奢华不逊建康,又比建康多几分豪迈高阔之意,值得逛,尤其是城中烟花之地……”
玉生烟虽然不过二十出头,却是个风流之士,他隐匿身份在南陈论诗谈词,结交名士,也有不小名气,此时兴致勃勃正待说下去,忽然思及沈峤现在状况,纵是有心估计也无力,便及时住口,意味深长笑下:“你眼下得失魂症,忘记前尘过往也无妨,总而言之,浣月宗门下多是风流倜傥,随心所欲之人,以后有是机会能慢慢体会。”
晏无师在外行走,用身份是谢姓富贾,这座宅子挂便是谢宅。
玉生烟经常不在,只留下个沈峤,待人和气,偏又体弱多病,令府中下人不免同情几分。
尤其是那几个近身服侍婢女,几日下来,对沈峤已经亲近许多,更将这齐国京城,谢宅附近风物人情都细细说来给他解闷。
身体好些,闲来无事时,沈峤也请他们带自己出门走几趟,发现邺城果然如玉生烟所说,白玉为道,琉璃雕瓦,齐国高氏乃汉化鲜卑人,城墙建筑,服饰风情,自然也保留许多鲜卑族遗风,比起南边精致典雅,又多几分疏阔豪迈,据说同样酒,在邺城酒肆里卖,比在建康城里还要浓郁醇厚些。
宽袍大袖,襟飘带舞,云鬓花颜,宝马香车,便是沈峤目不能视,也能从邺城大街小巷带着暖香气息中感受到这座都城繁丽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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