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乾自被让到矮榻坐下,缇兰却不胜炎热似地赤足席地而坐,将头伏于他膝上。“震初,你近来需得小心些。那个人,他越发怪诞,你若是锋芒太露话,说不定又……”“这些事情你不必理,你只要好好过你日子,教放心。”汤乾自抚着缇兰浓黑冰凉长发。
缇兰急切地仰起头望着他:“你不知道,震
向愈安宫疾行。
凌人装束男子行至愈安宫侧门,稍稍环顾左右,伸手方欲推门,宫墙上夜鸟惊起。侧目看去,只不知什鸟儿扑棱棱飞去,静夜里空悬着钩清冷下弦月。他小舒口气,推开虚掩侧门,回身将门扉扣上,也不张望,轻车熟路地拣园中小径行去,经过愈安宫廊下,绕过宫人轮值偏殿,直上小阁。
小阁门前宫人似对夜半来访凌人已是见怪不怪,施过礼,便侧身让出门来。
“震初!”微沙女声唤着他字,他还不及反应,只听得双柔软裸足在乌檀地板上奔跑而来,下瞬便有女子曳着艳丽衣袍如蝶般扑进他怀抱。
“缇兰,你总是这样不谨慎。”男子微微蹙眉,眼中却没有苛责神色。
淑容妃红唇皓齿绽露出融融笑意来,“汤大将军上回到天启,嗯,想想,”她歪着头,鸦黑发丝垂落下来,“是前年夏天事,若再谨慎,怕是见不你就要老。”她那般娇俏地说着说着,竟然抑止不住哀愁起来,有凄凉神色。
汤乾自无奈笑笑。“你看你二十八九人,还是孩子样。多少年没有点长进。”窗半开着,绯紫轻纱窗帷重重涌动。檐下斗拱旁,倒挂着个纤细黑影。是海市。
原来如此,海市轻扬浓眉。汤乾自是戍边大将,旦入京便断不觥筹笙歌应酬,要见朝中什人,总不是甚难事体。他如此冒险在朝堂上传递消息,既不是为见朝中*员,定是要与内宫之人相会。
海市听说过,早年注辇人依两国旧例送来紫簪公主,要求换得名皇子带回注辇为质。彼时恰逢昶王母聂妃争宠不敌昀王母宋妃,十岁昶王季昶即被送往注辇,随行宫人若非老朽便是稚弱。皇子出行照例要拨名羽林五千骑与军士五千随扈,兵部受宋妃指使,从当年投考禁军新丁中拣出武试最后名,玩笑似地擢那十五岁少年个五千骑职位,配以五千新兵随昶王往注辇。昶王行凄凉光景与流徙无异,便是注辇使者也敢于呵斥这名皇子。昶王行出发月后,禁军兵法文试卷子拆封,那被玩笑般封个五千骑少年汤乾自,竟是文试第,追之不及。三年后,仪王叛逆,汾阳郡王亦随之作乱,其人乃昶王母舅,聂妃之兄。季昶即遣人自注辇投书仲旭,痛切自陈绝无二心,此后八年间源源有粮秣情报自注辇经莺歌海峡送往瀚州,助益不小。帝旭践祚后,昶王即自注辇返回,同回尚有注辇进献公主缇兰,与五千骑汤乾自。即便十年间职位未得晋升,二十五岁五千骑也算是年轻。二十岁昶王几乎还是个少年,每日耽于嬉乐,本来对季昶抱有厚望臣属们很快地失望。八年之乱中,曾经解燃眉之急那些粮秣与密报,据说都是汤乾自独力操办。
窗内人声絮絮,海市稍稍侧身,自纱帷缝隙间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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