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遮天蔽日。
大徵崇尚缁、金、朱、青、紫五色,以缁地金龙纹为帝后兖服,其余诸色依爵位官阶等而下之,即便冬日外披裘服亦不可僭越本色。因是随狩,百官皆做骑射装扮,卸去冠戴,将朝服左肩褪下,露出内里同色深衣,前后长裾亦挽结于右腰侧,外披本色皮裘。海市平日少用皮裘,时寻不着本色青貂,只得胡乱找件银狐应数,在武官行列中尤为醒目,立即便有同袍前来攀谈。海市自报名姓籍贯,诸官听得方海市三字,心内皆明白是方诸养子,时面面相觑,沉默下来。海市便不再言语,自顾策马前行。到永安大道与永乐大道之交叉口,前头便有小黄门下来传消息,命文武诸官行列暂且停下。此时帝旭御驾与文武*员之间已有半里间隔,原先等候在永乐大道上行队列便插入间隔之中。行列中骑马领头年轻男子披件极长大赤红火狐,风帽掩去眉目,皮裘下摆里露出精工紫金马镫。朱色是皇亲用色,那年轻男子必然是昶王无疑。昶王勒住马,将脸转向百官行列,却不知是在看谁。过片刻,他扬手将风帽拂至脑后,不经心地转头向前。昶王面容较帝旭秀丽,日常总是萎靡不振,惟方才那转瞬中神色异常清峻。纵然有人因那瞬心生惊骇,约莫也很快便要怀疑自己眼花——昶王随即仰天打个毫不避人大呵欠,才策马带领随从侍卫等列队趋前,紧紧尾随帝旭御驾。
宛时初,御驾抵达围场。歧钺围场在歧钺隘口之下,三面为天柱山脉环抱,是离京最近处皇家猎苑。本朝立国以来六百七十余年,每年大雪冬狩典礼均在此举行,只在仪王之乱中间断八年。大雪冬狩原本意在以猎获禽兽之多寡与种类来占卜来年年景,猎获中应有豹、貂、鹞与兔,各象征财货、温饱、风调雨顺与繁茂多发,后来逐渐演变为冬狩典礼,在御驾前依次放出四种动物,由皇帝象征性地予以捕捉或射杀,作为立春大社供奉天地山川祭品。
常年驻守围场*员名为狩人,约有百余人数,出迎时亦均将朝服卸去肩,挽结衣裾,作骑射装扮,另成队附于五色*员行列左侧。海市见狩人们各司其职,擎鹰鹞者有之、持兔笼者有之,更有十六人专职运送豹笼,其中尤为醒目是两名身披杂灰银鼠皮大氅少女。那两名少女容貌只是中等,举止不似女官,也不若世家之女,皆是乌发垂肩,不经梳挽亦毫无簪饰,灰鼠大氅自脖颈裹到踝下,在御前是极为无礼冲犯装扮,众人也仿佛视而不见。像是觉察海市注视,其中名少女转回头来望眼,那眼神纯良而畏缩,如她身旁笼中白兔。正在此时,前边文官让出条道来,内侍传话,说是就要放豹子,命武官全体列队上前护驾。海市随着大队牵马步行向前穿过文官行列,在羽林禁卫丛中发觉那名骑着“风骏”送信至赤山军汉。昶王与帝旭为青衣羽林与武官团团簇拥,火狐与玄貂皮裘均光润得如同上好贡缎,是满眼雪白与石青中最烈艳夺目两抹颜色。方诸隐身于内侍群中,色紫貂外袍,风帽遮着眼,身姿仪态依然醒目,已有不少武官注目于他,窃窃揣测起来,传闻中从不出宫方大总管,就是这样个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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