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只隔着门扇说道:“殿下,今日是十五,这会儿您该去向陛下问安。”季昶眼里霍然又燃起怒意,转头刚要开口,汤乾自抢先答应道:“知道,你先下去吧。”季昶挣开汤乾自,扯下身上红团龙袍子摔到地上,昂头瞪视,“震初,你是什意思?父皇崩殂,大徵国殇,难道你还要穿着身红,去叩拜注辇人那个半死不活国王?”“殿下!”汤乾自放低声音,责备似地说道,“皇上崩殂消息最快也要到明日午后才能正式呈递到宫中,您今日又如何能够知晓?难道告诉他们,是您羽林军从民间买到秘报?咱们与商团来往,难道是能让注辇人知道?”季昶看着他随扈将军,睚眦欲裂,仿佛在疑心这个人腔子里没有心肝肺腑,全是冰冷铁与石。
“殿下,眼前当务之急是,您得赶紧写封书信,去找个可靠水手,设法转交旭王殿下。”季昶不能置信地盯着他,竟然冷笑起来,声音全是哑,“给仲旭写信?说些什?”汤乾自看着他,良久,叹口气。季昶心里更是股恶火燎上来。那神色分明竟是在怜悯他,仿佛在说,你难过,是明白。
他不由自主地拔高声音,嘶声喊道:“你明白什?死又不是你母亲!不是自己愿意生在皇家,也不是自己愿意到这个鬼地方来!你们这些人自由自在,想做什就做什,又怎能明白!”汤乾自面色下子变,立即又镇静下来,道:“殿下请低声。”季昶怔怔看他会,握紧两拳颓然松开,整个人矮下去。
“震初,你说得对。”他字字地说,仿佛是怕自己弄不明白,要讲解给自己听似,“盘枭之变时候,是你领着逃走;后来港口起骚乱,是你将兵士派出去保护大徵来商团,说日后他们会回报们;是你叫心腹那些人夜里出去为商团巡逻守卫,换取财货消息,积蓄经营……你向是对。如今褚奉仪起兵作乱,若是竟然得逞,东陆归他,这些打鱼注辇人为能和东陆继续贸易,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把交给褚奉仪处置。若是要活下去,只有倚仗仲旭。如果仲旭败,只有死。”季昶走到桌前,展开卷新纸,在砚上润润笔锋,又道:“把银钱取出来,明日到市集上收购粮草,还有咱们存下那些兵刃……打听打听仲旭扎营在哪儿,雇几艘胆大好船给他送去。”言语虽这样流利,他手却还在空中迟迟悬着。他从小就学会如何向命运俯首称臣,如何将孩童稚小骄傲与任性寸寸弯折,压迫在铸铁般牢不可破笑脸之下。每次他都想,这是最后次,然而每次,总是失望。
汤乾自也不催促他,拾起地上柘榴红锦缎团龙外袍,掸去灰尘,走来搭在他肩膀上。
墨蘸得太饱,渐渐凝至笔端,季昶手颤,便嗒地坠下颗,转眼沁入洁净纸面,无可挽回地洇开去。
他咬住下唇,索性就着那墨痕,飞快落笔写道:“仲旭皇兄左右:时局危急。”男孩儿眼里猛地涨满泪,但还是气写下去。
书信写就,总是不多不少十二行,笔致清端。徵朝皇子,个个都有这样手本事。季昶在那白纸黑字上落下他朱砂印玺,细细端详,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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