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和莫山山脚下速度比最开始时快很多,他甚至能够分出精神去看看石梁四周风景,虽然石梁四周全部昏暗幽沉空空如野,根本没有任何风景。
然后他注意到自己脚下,忽然出现很深线条,那些线条深深刻进坚硬石梁中,看似无规律四处延展,有极小石砾在线条里随着山风滚动。
宁缺借着上方垂落天光认真望去,发现这些石梁上线条组合在起,竟是幅线条很简洁画,这些画笔力拙憨有力,应该是由刀斧之内金属兵器镌刻而成,看上去就像是极古老某种岩画。
石梁上岩画随着二人脚步移动,逐渐依次展现在他们面前。
这些岩画很大,而且有很多幅。
过很长时间,宁缺才逐渐从震撼中醒过来,情绪却依然复杂。
同样是传说中不可知之地,书院后山只会给人亲近温厚之感,却不像此间这般容易让人产生精神上冲击力,他心想这大概便是莫山山那日说那种分别,书院后山能让圣俗二世相通,魔宗山门则是漠然处于俗世之上。
被天弃山里风雪掩埋数十年,魔宗山门早已废弃,举目望去只觉片荒凉,越空旷雄伟越发觉得荒凉,宁缺想着早年前,魔宗依然强盛之时,无数信徒跪倒在巨大石梁上膜拜画面,不由生出无数唏嘘感受。
能在雪峰中腹开凿出这样巨大空间,千年之前荒人拥有组织运作能力,实在令人难以想像,宁缺想着正是大唐把这些荒人赶出荒原,赶到极北寒域,唏嘘之余,又不禁生出强烈骄傲感觉。
紧接着,通过身前这宏伟近乎逆天建筑空间,他又想到更多些事情。魔宗不容于世,正是因为魔宗修行者强纳天地于体内,亵渎昊天,当年开创魔宗那位光明大神官,让荒人在天弃山脉里生生开凿出这样个近乎神迹空间,或许便是想通过此地证明人类也能拥有与昊天样能力?
第幅岩画,画是滔天洪水。
个面目模糊汉子,腰着围着草裙似衣物,手里拿着只镐,站在洪水边土崖上,向着落雨天空愤怒地吼叫。
第二幅岩画,画是漫山
在昊天光辉普照世界里,想要用这种沉默方式,表达对昊天不敬,真可谓是骄傲嚣张到极点,难怪明宗被称之为魔。
站在岩壁边缘沉默观看很长时间后,宁缺扶着莫山山走上石梁。
粗大石梁把雪峰内腹空间联贯起来,最终交汇在远处空中,石梁极为宽厚,能容四辆马车并排前进,看那些撞击痕迹和碎石,能确认千年间自洞顶坠落石头,都无法将这些石梁砸垮,两个人走在上面,更是不可能让石梁有丝毫震动。
但石梁毕竟是悬在极高空中,旁边没有任何遮掩,山风呼啸穿掠,回声缓慢折荡,给人种极为恐怖感觉,宁缺看着石梁外空荡荡世界,听着耳畔风声,觉得自己双腿都有些僵硬起来,心想如果被山风刮落到石梁外,或许要在空中飞很长时间才会堕到极幽深地底。
通往巨大空间中央石梁很长,二人走很长时间,还只走完大概不到三分之路程,远处悬空石坪上殿宇依旧像微缩景观般小,不过在宏伟空间里渺小卑微感和恐惧感,随着行走渐渐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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