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此时已经落下,长安城笼罩在阴影里,那里人们大概已经提前看到黑夜,绝壁高处人却还能多享受些残余天光。
光线照在他睫毛上,晶亮像是涂层蜜粉。
宁缺睁开眼睛,确认自己无论从精神还是身体都调节到最好状态,起身向洞口走去,脚步缓慢而稳定。
最后余晖笼罩着崖洞出口,他走进余晖。
骤然间,宁缺感觉身前空气,甚至包括空中那些余晖都凝滞起来,就像是放无数蜜糖水般粘稠,带来无数阻力。
桑桑想说些什。
宁缺摇头说道:“不要逼用那些娘们法子。”
……
……
传说中那些极为强大神符师,可以画地为牢,宁缺没有见过师傅颜瑟展露这种手段,但他见识过西陵神殿樊笼,裁决司执事在荒人帐蓬里用过,在魔宗山门里他还见过小师叔用浩然剑拟樊笼阵。
夫子已经在开始收拾食盒,准备离去。
明明与洞口相距极近,甚至还能看到远处云外长安城南城墙最后画面,然而旦走入崖洞,宁缺便觉得自己仿佛被外面真实人间所遗弃,内心深处泛起股强烈孤单恐惧感受。
“老师。”
宁缺看着准备离开夫子,颤声问道:“有可能永远出不来吗?”
“先前那多人都在替你求情,你人缘看来不错,如果真要在这里呆辈子,相信他们也会来陪你,你不用担心太过寂寞。”
尤其是越往洞外去,那股无形阻力成无数倍地放大,最后简直要变成泥沼,让他呼吸都变得艰难,再难向前踏出步。
感受到洞口处障碍,他没有强行试图突破,而是用最快速度向洞里倒退而回,直连退三步,才终于摆脱上那些粘稠无形力量,微微喘息片刻,才让有些发白脸色回复到正常状态。
桑桑从崖畔草
崖洞口看似空无物,偶有缕细风拂过,灰尘借着最后天光缓慢飘浮,自由出入,但宁缺知道,那里定有东西。
夫子把他囚禁在这个山洞里,让他想明白才能出去,想明白便是想通,想通便是能通世间切,通便是走出山洞。
他在崖洞里闭关,可以说是惩罚,也是磨砺心性,更是场考验。
每当遇到真正考验时候,宁缺确认无法通过别方式绕过去,那便会用最快速度冷静下来,把所有焦虑情绪尽数驱散,绝对不会着急,而是会做好最充分准备,才会尝试着面对这场考验。
所以他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开始冥思培念,身体内浩然气缓缓流淌,依循着某种节奏开始吸纳周遭天地气息。
夫子看着他说完这句话,提着食盒向山下走去,身上那件宽大黑色罩衣,在红色夕阳光晖照耀下,仿佛是燃烧鸟翼。
看着夫子离去身影,宁缺露出丝苦涩笑容,如果真要在这崖洞里被囚禁辈子,再好人缘又能有什意义?
久病床前无孝子,久在深人无人知,再好朋友谁又能陪你被囚禁生,如果自己真直在崖洞中,最终还是会慢慢被人世间遗忘。
当然,有个人肯定会直陪着他。
宁缺看着洞口外桑桑,明明相隔不远,却感觉她远在天涯,他看着她眼睛说道:“如果三个月后,还出不来,你就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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