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魔宗最后也是最强大余孽,唐可以在荒原上自在生活,可以与叶苏隔峰对峙相望,但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真去中原,那必然会面临西陵神殿强者们无休止追杀,终究是死路条。
“确实不能进中原。”
唐看着不远处土阳城,说道:“便连那座城都不敢进,但已经伤到你,让你变得虚弱紧张,那知道你注定会死去。”
夏侯说道:“何必说这些没有意义话。
他放下拳头,取出手巾擦拭掉唇角血渍,面无表情看着远处唐说道:“你毅力让有些吃惊,但终究只是吃惊而已,你毕竟不是你那位老师,在逾过那道门槛之前,你永远无法威胁到。”
唐低头看着脚下那些被自己血水点燃长草。
连续战斗让他身受重伤,那些看似不起眼唐军骑兵,在强悍军事纪律和战术组织下,给他带来很多麻烦,随着体内真气渐渐枯竭,看似坚不可摧身躯,也终于在那些刀箭之下流血。
魔宗已然凋蔽,他这个魔宗天下行走更像是个孤家寡人,不说与西陵神殿无数道士相比,就连与叛徒夏侯相比,也显得那般势单力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世间魔宗,就是他。
千年以前,荒人是大陆北方大草原主人,所以直到今天,这片大草原依然被叫做荒原,草原上有雄鹰,所以荒人擅养鹰,哪怕被唐国战胜,被迫北迁至极北寒域,荒人依然没有放弃养鹰。
夏侯是荒人,唐也是荒人,所以他们对养鹰都不陌生。
看着远处山林畔草甸上衣着破烂肮脏如乞丐唐,夏侯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熬鹰经历,想起那只年岁并不大,稚嫩小鹰在铁架上摇摇欲坠,却始终不肯低下倔强高昂头颅画面。
从荒原深处南归,路千里相杀,他始终都很自信,认为自己是在像熬鹰般煎熬唐,利用对方愤怒与仇恨,让对方闭不上眼睛,把所有精神都消耗在日复日枯燥战斗之中。
夏侯本来以为自己快要成功,他亲眼看着唐体内真气渐枯,精神渐疲,坚若金石身躯变得普通,可以受伤,开始流血,他以为唐鲜血会在漫长旅途中流干,最后后像当年那只幼鹰般倒下。
他就是魔宗。
他是魔宗最后精神和骄傲,所以他不能倒下。
所以哪怕身受重伤,看不到任何希望,他依然沉默地与和夏侯以及数千名大唐骑兵战斗到此时此刻,战斗到土阳城下。
唐抬起头来,看着无数骑兵拱卫中夏侯,说道:“看看你似乎强大实际上却像朽木般身躯,问问你看似强大实际上像泥块般心,如果真威胁不到你,你又怎会这时候转过身来与说这些话?”
夏侯沉默很长时间,然后说道:“你不可能跟着回长安,中原是昊天神辉笼罩人间,天都不能容你,你又能如何?”
然而他没有想到,唐没有倒下,反而是自己感到前所未疲惫、虚弱,甚至是身躯最深处抹倦意。
难道说,自己才是被熬那只鹰?
夏侯不停地咳嗽,血水不停从堵在唇边拳边溢出,但他脸上神情依然冷漠平静,深陷眼眸幽冷如寒冰。
老并不可怕。
无论在草原还是在热海畔岩壁上,只有老鹰才是真正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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