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听到林光远三字开始，宁缺便低下
头，专注地看着脚下
厚雪，侧着脸，专注地听着旨意上那
个又个名字。
他听过那些名字，所以他
没有人注意夏侯大将军此时情绪。
因为陛下旨意里没有提到他。
从律法规矩上来说，他现在已经不是夏侯大将军。
他要做事情就是平静接受，然后老老实实离开长安城。
所有人目光都望着宁缺。
不是翻案，亦是翻案。
至少，这可以给当年冤死人，以及今天宁缺个交代。
宣旨开始时，夏侯从椅中站起，陛下旨意里没有牵涉到他，他眉头却渐渐蹙起来，然后缓缓重新坐下。
那些名字还在风雪中飘着。
夏侯知道那些名字，见过那些名字所代表人。
“校尉程心正……”
“文书林海……”
“属官胡华……”
……
……
曾静大学士咳两声，伸手把落在圣旨上那抹雪花抹掉，说道：“陛下有旨。”
皇城前所有人都敛气静思。
曾静看亲王李沛言眼，轻声叹，然后声音微涩说道：“大唐毅亲王李沛言，因天启元年旧事，自请除王爵。”
满场俱静，皇城前人们，难以压抑心头震惊，望向亲王殿下。
李沛言那顶尊贵王冠，现在还在宁缺和夏侯之间雪地上，已经渐要被积雪掩埋，他头发现在有些乱，看上去有些狼狈，但脸上神情却异常漠然。
他们清楚陛下这道旨意对象是谁。
想要阻止这场生死决斗，只能寄希望于宁缺撤销挑战邀请。
陛下替林光远翻案，厚赐重赏，恩荫三代，为就是这点。
皇城前人们看着黑伞下宁缺，心想应该就这样结束。
……
十几年前，他曾经亲眼看着那些人死在自己面前，见过那些堆成小山头颅，有闭上眼睛，有睁着眼睛，眼睛里有绝望，眼睛里有愤怒。
那些名字隔十几年再次响起，在皇城之前，进入他耳朵，他越来越沉默，脸色越来越铁青，握着椅扶手手越来越用力。
他不觉得愧疚，更没有自责，也并不黯然。
他只是愤怒。
扶手化作粉末，从他手指缝里簌簌落下，带着怒意，落在雪上。
听着那个个早已消失在历史里名字，听着那道道官复原职、加以追思追封旨意，皇城之前死寂片。
陛下旨意里，没有提到重审当年旧案，然而堂堂亲王自请除王爵，涉案所有将士都被平反，这……和翻案有什
区别？
人们终于明白宫里意思。
陛下曾经想过替宣威将军叛国案翻案，只不过因为朝中局势和西陵神殿关系，尤其是没有证据关系，没有做成这件事情。
今日书院默许宁缺挑战夏侯，给朝廷设下道难题，然而在没有证据情况下，陛下依然不能翻案，于是他选择用这样方式。
曾静没有理会众人反应，双手握着圣旨，声音微颤继续念道：“前宣威将军林光远谋逆叛国案，因证据不足，现予撤销……”
圣旨上那些名字，经由大学士微颤声音，被个个接着报出，回荡在风雪中，撞击在朱墙上。
“宣威将军林光远……”
“林光远夫人……”
“偏将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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