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过
桑桑病有些重,体内阴寒气息十分恼人,但不知道是神术修行有成,还是连日烈酒泡缘故,即便发病,也不像长安城里那次般可怕,只是病恹恹看着没有什精神,而且极容易感到疲惫。
宁缺又捞块肉,用筷子细细戳至细茸状,然后混进饭里,桑桑接过饮碗很努力地吃完,待喝完今天定量半囊烈酒后,精神顿时显得好很多。
“再忍忍,大概还有四天,便能到烂柯寺。”
备着夜里生火取暖,宁缺抱来两大根粗柴,坐在门槛上,低着头劈着,心想黑色马车虽然舒服,终究还是免不有些颠簸,后几日如果路上遇着好些客栈,还是应该让桑桑多躺会儿。
桑桑躺在僧床上,棉被盖着下半身,她看着忙碌宁缺,忽然想到很多年前那些日子,那时候家里做饭砍柴不是她,而是他。
破落寺庙,门上挂着个横匾,上面写着红莲二字。
宁缺没有想到,如此偏僻山野小庙,居然还有个正式名字,待他扶着桑桑走进寺庙,看见院内那几株殷红似血秋枫,才明白其中道理。
雨水滴嗒,寺庙里弥散着微寒湿意,宁缺寻着庙中僧人,取出银票,表示自己要在这里借宿夜,而且自己妻子性喜清静,不愿意听着别动静。
那两名僧人起始不解何意,也不乐意冒雨离庙,不过当他们看清楚银票上数额后,顿时善解人意起来——红莲寺很破,没有什值钱东西,哪怕正殿里那几尊罗汉像,也是泥胎涂漆,加起来也不如银票重要,哪里需要上心。
两名僧人烧锅开水,又留下些生活所需事物,告诉宁缺山下有几亩僧田,他们会住在哪里,便挤在把破伞下离开寺庙。
感受到她目光,宁缺回头望向室内,看着她微黑小脸上疲惫神情,认真说道:“不知道夫子为什治不好你病,但相信他老人家说法,烂柯寺里长老定可以,所以你不要担心。”
桑桑轻轻嗯声。
宁缺沉默片刻后,神情凝重说道:“如果在烂柯寺里有什事情发生,你不要理会,尤其是神术,不能再用,你只要管着自己身体好。”
桑桑低头沉默,过很长时间也没有发出轻轻嗯。
宁缺知道这个要求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自己真遇到什危险,她哪里还会顾得上自己身体,不由摇头无言。
此时天时尚早,但在旅途上也没有正经吃些东西,宁缺有些饿,去寺庙后厨尝尝僧人备下几盘素菜,觉得味道普通,便从行李里摸出大包肉干,又掐两把参须,扔进锅里熬大锅肉汤。
待汤凉后,他小心翼翼喂桑桑喝小碗,自己用肉汤泡饭,然后从锅里捞出那些泛着参香味肉块,扔到门槛外。
大黑马闻着参香,好奇地凑过来,低头在肉块上嗅两口,发现并不是鲜肉,而且用是参须并不是整参,于是失望地踱步离开,自去枫树下避雨发呆。
宁缺有些恼火地骂道:“十师兄给人参地精,都快吃光,你这憨货如果还学老牛般挑食,当心在路上饿死”
大黑马不理会他,自抬头嗅枫树上清香,骄傲想着,自己虽是憨货,也是书院憨货,不说不食人间烟火,也要追求个餐风饮露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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