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就长不好看,宁缺说拣到后头两年,不管是喝肉汤还是米汤,总是长不大,被他抱在怀里就像个小老鼠样。”
她看着车窗外山景,怔怔说道:“后来虽然被他养活,但还是没办法养得好看起来,瘦瘦小小黑黑,就连头发都不好,软蔫蔫又泛黄,看着就像地里没来及地摘秋白菜,就算是过年穿新衣裳,看着也没什精神。”
“宁缺曾经嘲笑过,不管是往菜地里扔还是往煤窑里扔,保管没有人能够发现,他说确实没有错,直都是最不起眼那个小侍女。”
桑桑说道:“小时候个人拖着十七斤羊腿,从渭城肉铺走回家里,都没有人想着来帮把,不是渭城里人不热心,而是他们真没有看到,到长安城也样,在老笔斋住两年,几乎每天清晨都要去买,但临四十七巷巷口那个卖酸辣面片汤大叔,有时候还是会忘是谁。”
她转过身来,看着莫山山笑笑,笑容很真实,两颗白净门牙仿佛把幽暗车厢都要照亮般,说道:“宁缺比生好看,嘴也比甜,所以很容易讨人喜欢,无论渭城马将军,还是简姨、夫子都是这样。”
辆黑色马车在瓦山深处缓缓行驶。
青石铺成山道很平缓,但青石间道泥被多年风雨冲洗而走,渐渐形成约数指宽石缝,马车虽然轻若羽毛,精钢铸成车轮从这些石缝上碾压而过,难免还是会有些颠簸,车厢里人自然很难入睡。
桑桑斜倚在车窗旁棉褥上,睫毛轻轻覆着,明明病中虚弱,微白脸颊上却有着两抹红晕,鼻尖上有颗小汗珠,似乎残存着些兴奋。
莫山山坐在对面软塌上,静静地看着她,疏而长睫毛微微眨动,眼睛明亮,显得有些好奇,而且还隐隐带着佩服意味。
桑桑被她盯有些紧张,轻声说道:“能不能不要这看着。”
然后她继续说道:“和他在起时候,人们都只会看他,不过这样其实也挺好,习惯站在他身后,反正也不喜欢被别人盯着看。”
莫山山看着平静自然述说这些陈年往事小姑娘,发现自己却无法平静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只好沉默不语。
她想起当年离开长安城时,曾经在临四十七巷巷口马车里,远远望向老笔斋,当时宁缺和桑桑对桌吃饭,很少交谈,然而举手投足,甚至是道眼光里,都藏着这对主仆二人浑然天成般融洽。
莫山山情绪复杂地想着,哪怕你是世间最不起眼小侍女,就算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你,但你和宁缺眼中只有彼此,那至少有他会直看着你。
“至少在宁缺
莫山山醒过神来,平静说道:“先前棋局终,在虎跃涧旁,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看看你,他们目光可比要炽热多,只不过这辆马车厢壁太厚,不然只怕会被那些目光烧出洞来,而且你以后总要习惯这种眼光。”
桑桑睁开眼睛,看着她好奇问道:“刚才真有很多人这……看?”
莫山山点点头。
“很少有人用这种眼光看,嗯,是从来没有过。”
桑桑低声说道,然后不知道想起什,向车窗外望去,秋风拂起青帘,让瓦山风景进入车内,带来几分清旷和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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