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往黄铜火盆里加两张符纸,取出个皮囊凑到她脸前。皮囊里是十日前抢劫个小部落里收获烈酒。桑桑摇摇头,示意自己来,接过酒囊,对着嘴便往腹中灌酒,片刻之后,酒囊渐渐变扁。
可能是喝太急呛着缘故,又或者是犯病原因,桑桑放下酒囊,皱着眉头咳嗽起来,黄铜火盆里符火骤然黯,然后渐渐挣扎着重燃。
像这些天样,她没有咳痰也没有咳血,每声咳咳出来都是极寒冷气息,那些气息遇着车厢里湿热气体,骤然变成白雾。
桑桑身体里阴寒气息越来越重,每日随着咳嗽被排出身体些许,那种气息仿佛并非人间所有,寒冷刺骨,即便是符火有时候都会顶不住,所以车厢里温度变得越来越低,这也正是车窗处会结出寒霜原因。
轻咳声声,车厢里温度渐低,宁缺向黄铜火盆里又扔枚符纸,才勉强维持住,这些天火符用量太大,原先他储备符纸尤其是火符,早已用光,如今用是他在途中临时写,消耗很多念力,让他脸色变得有些憔悴。
荒原天空里时常生出奇形怪状云,宁缺没有看到马车上方那朵云,就算看到也不会投予更多注意力,因为这种画面太过寻常,也因为他现在心神全部放在桑桑身上。
每听她咳嗽声,他心情便紧张分。想着歧山大师在烂柯寺里说法,他让桑桑继续默颂佛经,修行佛法,希望能够暂时稳住她体内阴寒气息,心里却隐隐生出不好预兆。
接下来数日,直没有王庭骑兵和悬空寺苦修僧出现,旅途平静,宁缺终于注意到马车上空那朵云——晴空万里,碧空如水洗青瓷片,没有丝云彩,却有朵孤单云静静悬在头顶,很难不被注意到。
此时日在中天,刚好被那朵云遮住,从荒原地面往上望去,云朵边缘仿佛被绣上道金边,金边之内云色雪白无比,由无数根极细密云丝汇聚而成,就像是大大棉花糖,令人想要伸手去摸上摸。
孤云遮日,在地面上投下数十丈方圆阴影,恰好把黑色马车罩在其中,宁缺觉得有趣,没有多想什,放下车帘,示意大黑马继续前进。
用外界热量可以稍微中和些寒冷,却没有办法消除桑桑体内源源而生阴寒气息,只能是治标,而歧山大师在烂柯寺里替
他没有注意到,当马车在荒原地面行走时,空中那朵孤单云也随着马车移动,阴影也在荒原上移动,始终笼罩着黑色马车。
大黑马信奉活在当下哲学,它目光永远只会停留在眼前食物和脚下道路以及雌马双腿之间,而懒怠吝于往更远处投以瞥,所以它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始终行走在阴影里,只是觉得如此清凉很是舒服。
深秋荒原很寒冷,除黑马这等憨货,没有谁会觉得清凉是种享受,车厢里宁缺和桑桑,现在更是不想听到任何与冷有关系字眼。
车厢里约漫着寒意,窗旁有处绸面没有包住地方,露出精钢打铸厢板,上面已经凝层冰霜,可以想见现在车里温度有多低。
桑桑加件绒裤,紧紧裹着黑色裘衣,埋在被褥里,即便这样也没有感觉到丝温暖,脸色微白,嘴唇有些发青,睫毛上挂着浅浅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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