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行为看上去有些荒谬,近乎儿戏,实际上却是在绝对困境之下无奈选择,潇洒都是假潇洒,底子里是无比寒冷绝望,天下再大也没有容身之处,逃亡没有方向没有终点,那也就没有意义。
重病将死桑桑不想再逃,于是宁缺也不再逃,于是他们挟着身寒气,向南方那片战场而去,而正是在决定不再逃亡那瞬间,他和她在人间世仅存这些时间,才重新获得某种叫做自由意义。
这些天逃亡是被迫,离开也是被迫,在光明与黑暗战争之间,他们所做切事情应对,都是被迫,只有此时平静赴死,才是他们主动做出选择,因为唯有真正代表永恒死亡,才高于光明与黑暗。
桑桑已经看到自已结局,知道无法摆脱,所以她很平静,宁缺想明白这些事情,看透其中道理,或者说对于桑桑病,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所以他不再恐惧悲伤,也开始平静下来。
大黑马无法平静,蹄踏青草,鼻嗅野花香,它臀上垫厚厚几块兽皮垫,也无法阻止车厢里寒气侵袭,双腿间早已被冻失去知觉,它很是惶恐不安。
,也神情不变。”
宁缺端详着身前这张干干净净小脸,看着她如墨般眉,如草叶般短发,低头在她额上亲口,又在她凉凉唇上亲口,说道:“你本来就很美。”
桑桑有些羞,却勇敢地看着他,回亲过去。
宁缺笑笑,替她穿好内衣,贴上火符,又套上几件厚厚棉衬裘服,对着帐外吹声口哨,然后静静看着她,问道:“这就走?”
桑桑点点头,说道:“走吧。”
黑色马车离开荒人部落,天空里那片厚厚乌云渐渐移动起来,笼罩着深春荒原,让原野上青草都变得暗淡起来。
十余只黑色乌鸦随马车南飞,不知道是不是桑桑体内阴寒气息外溢越来越严重,以至于空气温度变低很多,它们变得安静很多。
宁缺说道:“那就走吧。”
……
……
说走就走,不需要什理由,只是不再停留。宁缺和桑桑拒绝荒人部落激烈挽留甚至是拦阻,驾着黑色马车向南而去。
——千辛万苦而来,忽然而去,像极当初他们在朝阳城里等大师兄等整整个冬天,然后相见便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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