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有天道，它根本不会对蚂蚁投予丝毫怜悯与关注，而当那些蚂蚁里有几只忽然抬起头来望向它，甚至开始生出薄如羽翼
双翅飞向天空，试图挑战它时，它意识和意志又怎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真有天道，那
天道无形，更加无情。”
……
……
这四段话是宁缺对昊天或者说所谓天道最初认知。
在那场谈话最后，宁缺问有没有修行者即便走到那
步，依然可以不升天，歧山大师回答是，没有谁能够逃得过天理循环。
那天秋雨里佛殿很凄清，秋雨里天穹很苍凉，宁缺觉得身体很寒冷，因为他再次发现，天道果然是很无情存在。
……
……
歧山大师已然圆寂，即便如今他有所想法，也不可能再告诉宁缺，宁缺回忆着那场对话，隐约猜到夫子想要说什，身体有些僵硬。
夫子爱吃擅长吃，只要他在场，点菜这种事情，当然轮不到别人，所谓冷热荤素，君臣佐使，搭配极为清爽，光看菜单便足以令人流口水。
那些菜看着简单，但食材其实都很考究，需要现做，离上菜还有段时间，夫子早已做好安排，盆冰镇芋泥搁到
桌上。
“甜点追求便是甜，
最瞧不起，便是那些要求甜点也要清淡食家，若要清淡，你喝清水便好，吃什甜食？”
夫子给桑桑盛碗冰镇甜芋泥，示意她多吃点，然后给自已盛碗，望着宁缺说道：“与天斗其乐无穷，可为什要与天斗？”
宁缺正在给自已盛甜芋泥，闻言不由怔住，心想前刻还在说点菜学问和饮食道理，下刻便转到与天斗这般壮阔话题，实在是太突然。
如今他带着桑桑逃亡多时，见过云集鸦至，半天光明半天幽冥，又见过黄金巨龙探
酒楼下人声嘈杂，楼上却在讨论人间之上事情，这种强烈落差对比，让他感觉很奇怪、很荒唐，直到有些茫然无措。
夫子说道：“为什要与天斗？首先们要知道天是什。”
宁缺想起自已在书院后山，看天书明字卷后，与老师在星夜下那场谈话，在那场谈话最后，夫子指着夜穹说四段话。
“昊天有没有生命，们不知道，有没有具体形态，们不知道，昊天在哪里，们依然不知道，但他有没有意识，师弟他以死亡为代价再次做出确认。”
“如果真有天道，它俯瞰世间，大地上那些艰难求存百姓，甚至是那些看似可以呼风唤雨修行者，也只能是些蚂蚁般存在。”
夫子说道：“在烂柯寺里，歧山小和尚没有与你说过这些事？”
宁缺想起秋雨佛殿前，歧山大师与自已番对话。
那番对话里，歧山大师提到五境以上传说，提到人间最顶峰几种境界，比如魔宗之不朽，佛门之涅槃，道门之羽化，书院之超凡。
当时歧山大师说道，数万年里总有人能够走到漫漫修道路尽头，或者抵达彼岸，或者永世不朽，到那时，他们便会回归到昊天怀抱。
宁缺最关心回到昊天怀抱究竟意味着死亡还是永生，歧山大师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过往无数年间，曾经走到那步佛祖还有那些羽化成仙道门前辈也无法回答，而这正是修道最大诱惑及最大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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