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很确定自己没有看过这幅图案。
但不知道为什,他觉得有些眼熟。
……
如果没有线头,那便是线条相交处。
简单些。
陈长生盯着那幅无比复杂图案,再次对自己说道。
十七座碑叠加在他眼前。
碑体最先消失。
如果自己是个不识字孩童,看到图上这些线条,会想到什?
是痕迹。
是水流痕迹。
是云动痕迹。
是雁群飞过,在青天之上留下痕迹。
海里,你如何看待世界,世界便会变成你想要看到模样。
他强行收敛心神,凭借着远远超过年龄沉稳心境与当初连圣后娘娘都微微动容宁柔神识,再次望向那幅图案。
他不再试图去整理、计算那些线条,只是简单去看,于是那幅图案也变得简单些。
在那幅图案里,他看到无数如稚童涂鸦般简单图案,看到无数文字,看到无数诗词歌赋,看到无数水墨丹青,看到离宫美仑美奂建筑,看到国教院学大榕树,看到高山流云,也看到三千道藏。
这个世界已经存在所有,都在这幅图里。
现在消失是线条。
越来越多线条,在他眼前缓慢地消失,不停地消失。
越来越多空白,在他眼前缓慢地出现,不停地出现。
十七座碑消失,碑上线条也消失,新图案产生。
——那是无数个孤立点。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不,那是文章家虚妄而微酸自安慰。
雪雁飞过青天,根本留不下任何痕迹,所谓雪线,其实只是眼中残影。
这些线条指向、说明对象究竟是什?
雪线指向和说明对象,是线最前端那些雪雁。
这些线条指向和说明对象,是线头。
可是依然不够,因为还是太多,太复杂。
陈长生默默对自己说道:再简单些。
他忘记自己从小苦读才能记住三千道藏,忘记看过诗词歌赋,忘记自己曾经去过离宫,忘记自己曾经爬上过那棵大榕树,和落落并肩对着落日下京都脸满足,忘记自己学过所有文字,忘记所有所有。
这种忘记当然不是真忘记,只是种精神方面自隔离。
只有这样,他才能问自己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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