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皇心下更是唏嘘,握着她双手,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明皇此刻身处之地,不过是个小小庙宇,供个山神土地之类。小庙无甚香火,颇显破败。这间正殿还是禁军兵卒们昨晚临时收拾出来。将
纪若尘在殿门处立片刻,才入殿登台,俯身将龙椅扶起,慢慢坐上去。太极殿中虽已破败不堪,但人间帝王威严尚有三分在,他举目所及之处,莫不透着隐隐威严。遥想明皇曾在这殿上笑谈风月,指点江山,不过数日辰光,这里竟已如此破败,可见得世间事,人祸甚于天灾。
纪若尘在龙椅上坐定刹那,千名妖卒已将大明宫各门守个水泄不通,再不许任何人进入。宫中原来宫人内侍、未及逃跑皇亲国戚早被纪若尘威严逐出宫外,被纪军拿下。此时此刻,偌大大明宫内,便只有纪若尘人,踞至尊之位,吸九五之气,浩然大势,绵绵而生。
除千名守护军士外,五万妖卒便自行其事,分别把守城墙四门,各处要冲,其余散入民家歇息。此时还留在长安百姓皆是平民,无亲可依,无友可靠,在刀斧拍门下,他们只得战战兢兢地打开家门,将北军兵将迎入家中。好在这些军爷虽然个个生得凶神恶煞,除饭量大些,倒还没其它恶习。自家闺女媳妇,就是生得清秀些,这些军爷们也视而不见,个个吃过饭后倒头便睡。
在长安城中十余万百姓战战兢兢中,原本天昏地暗、不见星月异常天象渐渐消隐,后半夜终见铅灰色天幕重开,半弯残月无精打采地高挂夜空,惊扰整天西京终于平静地睡去。
明皇被外面喧哗声惊醒时,张眼处是黑沉沉片,似乎仍是中夜。明皇双眼眼皮重如缀铅,又想昏昏睡去。然而外面隐约传来兵戈相击声恰如盆冰水当头淋下,惊得他全身白肉颤,登时翻身坐起!可是这动,明皇立时全身酸痛,每块筋肉都在打着转,他禁不得声叫,重又躺倒。
他毕竟年纪大,自潼关陷落便没有日安宁,白天登殿议事,免不得惊怒交加,生些闲气,夜晚老人本就睡得轻,这些天来更是无日好眠。仓惶出京舟车劳顿不说,还受不小惊吓,此时睡沉实是身体疲乏再也坚持不住,不料忽被惊醒,便有些吃不住力。
旁边双丰腴白皙手伸来,恰好扶住明皇头,令他不致撞在床头。明皇身子沉重,这摔,有垫底,虽然自己是无事,却将这双玉手重重地撞向床头。身边隐隐传来声轻哼,明皇这才算完全醒。他忙撑起自己身子,将这双玉手捧在眼前,借着房内暗淡光芒,依稀看到玉手手背上已有几片青紫。明皇痛惜地心尖都颤,将这双手仔细捧在手心,连连呵着气。
身旁杨妃柔声道:“陛下顾惜自己身子要紧,不用管。”
明皇更加心痛,放眼四顾,所见尽是阴暗寒酸,不觉眼睛有些发酸,险些落下泪来,叹道:“都是朕识人不明,没有看破安禄山那胡儿狼子野心,才沦落至此,还连累太真跟着受苦,让朕于心何忍!”
杨妃温柔笑道:“陛下是真龙天子,何须担心小小反贼?时机到,宵小自然授首。莫说此刻只是小小磨难,就算前途尽是刀山火海,玉环也会永世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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