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皇好歹年轻时也算个明君，治国平天下很有几下散手不说，囚禁父皇，斩杀皇姑这些血腥事也干过不少。眼下危难当头，倒令他找回三分年轻时
霸气，当下双目
瞪，冷笑道：“陈玄礼是不是想造反
？”
高力士全身震，低头回道：“陈大将军对陛下是忠心耿耿，无须置疑。不过……”
明皇挥手，道：“有事但说无妨。”
高力士目光只盯着脚尖前三寸之地，字斟句酌地道：“今晨起来，禁军士卒都不肯再走，说是要……清君侧，诛国忠。”
“果然是禁军！”明皇重重拍床头，喝道：“若不是有人从中挑拨离间，这些大兵哪里想得出什
清君侧，诛国忠来！只怕想清君侧不是禁军士卒，而是陈玄礼吧！”
从宫中匆忙间带出来几桌锦褥丝被铺在香案上，权作龙床。昨晚人困马乏，几个内侍收拾得也不是十分仔细，就连房梁上蛛网也忘记打扫。
不过明皇正心思澎湃，这里越是破败，越显他与杨妃患难情思之坚。
殿外吵闹声突然大起来，听得分明有好多人正分作两边，激烈争吵，更有许多人在旁鼓噪不休。又听刀剑敲击盾牌声响个不休，显是禁军军士闹起来。
明皇惊出身冷汗，恍惚间觉得定是纪若尘妖军追上来，急忙坐起披衣。杨玉环也跟着下床，略略整理番仪容。
此时传来数声敲门声，门外传来高力士略显张皇声音：“陛下，起身没有？”
“这个……陈大将军确也说过要清君侧，诛国忠。”高力士额上已隐约见汗，续道：“不过据老奴所知，确是禁军士卒鼓噪在先，玄礼公弹压不住，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
明皇眼角余光中，见到杨妃略显苍白面色，于是哼声，冷笑道：“好个迫不得已！他推得倒是干二净！哼，清君侧，诛国忠。朕看他不止是想诛国忠，是想连朕也给清吧？想杀国忠，你去告诉陈玄礼，先把朕给杀吧！”
见明皇动怒，高力士头垂得更低，连身体都弯下去，不住称罪。此刻虽是寒冬，可是他身上汗水连棉袍都浸得透。然而未等明皇怒意稍歇，高力士就硬着头皮奏道：
高力士自明皇二十九时起就追随左右，至今已有三十年。高力士处事沉稳，顾全大局，再危难事都能处理得四平八稳，因此才得明皇多年宠信，独掌内宫大权数十年。明皇平生也没见过几次高力士真正惊慌失措模样，这次只听声音，也知高力士有些失方寸，不消说，事情必是十万火急。
在杨妃帮助下，明皇飞快地结好衣袍，先端然坐定，轻轻清清嗓子，笼在袖中手握紧块温玉，方才缓缓地道：“力士啊，进来吧。不过这天色还早着呢，什事这急啊？”
殿门刚打开道细缝，高力士就闪身进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殿门掩好。借着那短短功夫，明皇已瞥见殿门外尽是内侍和侍卫背影，挤得密密麻麻地，将小庙团团护卫起来。
明皇袖中手下子抓紧温玉，直捏得指节生疼也不觉得。看外面那架势，正与内侍和侍卫对峙是何人，不问可知。不过只要不是北军妖卒，明皇心悄悄地放下小半。
“陛下……”高力士显得极是为难，几次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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