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道人挥挥手,示意少年忙自己事情去。
陈平安撒开腿跑去送最后封信。
道人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瞥眼铜钱,弯腰伸手将它们搂到身前。
就在此时,只小巧玲珑黄雀,从高空飞扑到桌面上,轻啄下某颗铜钱,很快便没兴致,振翅远去。
“黄雀始欲衔花来,君家种桃花未开。”
陈平安下定决心,伸手去拿签筒,突然抬头问道:“道长是如何知道身上恰好有五文钱?”
道人正襟危坐,“贫道看人福气厚薄,财运多寡,向很准。”
陈平安想想,拿起那只签筒。
道人微笑道:“年轻人,不要紧张,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以平常心看待无常事,便是第等万全法。”
陈平安重新将签筒放回桌上,神情郑重,问道:“道长,把五文钱都给你,也不抽签,只请道长将那张黄纸符文,写得比平时更好些,行不行?”
贫道干脆就好人做到底,只要你坐下抽签,实不相瞒,贫道会写些黄纸符文,可以帮你为先人祈福,积攒阴德,以贫道能耐,不敢说定让人投个大富大贵好胎,可要说多出两分福报,终归是尝试下。”
陈平安愣愣,将信将疑地转身返回,坐在摊子前长凳上。
朴素道士,寒酸少年,两个大小穷光蛋,相对而坐。
道人笑着伸出手,示意少年拿起签筒。
陈平安犹豫不决,突然说道:“不抽签,你只帮写份黄纸符文,行不行?”
道人悠悠然念完这句诗词后,故作潇洒地轻轻挥袖,叹气道:“命里
道人笑意如常,略作思量,点头道:“可。”
桌案上,笔墨砚纸早就备好,道人仔细问过陈平安爹娘姓名籍贯生辰,抽出张黄色符纸,很快就写完,气呵成。
至于写什,陈平安茫然不知。
搁下笔,提起那张符纸,年轻道人吹吹墨迹,“拿回家后,人站在门槛内,将黄纸烧在门槛外,就行。”
少年郑重其事地接过那张符纸,小心翼翼珍藏起来后,没有忘记把五枚铜钱放在桌案上,鞠躬致谢。
在陈平安记忆中,好像这位云游至此年轻道爷,在小镇已经待最少五六年,模样倒是没什变化,对谁也都和和气气,平时就是帮人摸骨看相、算卦抽签,偶尔也能代写家书,有意思是,桌案上那只拥簇着百零八支竹签签筒,这多年来,小镇男男女女抽签,既没有谁抽出过上上签,也没有谁从签筒摇晃出支下签,仿佛整整百零八签,签签中上无坏签。
所以若是逢年过节,纯粹为讨个好彩头,小镇百姓花上十文钱,也能接受,可真遇上烦心事,肯定不会有人愿意来这里当冤大头。若说这个道士是彻头彻尾骗子,倒也冤枉人家,小镇就这大,如果真只会装神弄鬼、坑蒙拐骗,早就给人撵出去。所以说这位年轻道人功力,肯定不在相术、解签两事上。倒是有些小病小灾,很多人喝道人碗符水,很快就能痊愈,颇为灵验。
年轻道人摇头道:“贫道行事,童叟无欺,说好解签加写符起,收你五文钱。”
陈平安低声反驳道:“是三文钱。”
道人哈哈笑道:“万抽出上上签,可不就是五文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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