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集薪不知何时站在院墙那边,身边跟着婢女稚圭,他喊道:“要不要跟咱们起去槐树那边耍?”
陈平安抬起头,“不去。”
宋集薪扯扯嘴角,“没意思。”
他转头对自家丫鬟笑道:“稚圭,咱们走!去给你买整个将军肚子罐桃花粉。”
她羞赧道:“小小蛐蛐罐就够。”
刘羡阳似乎觉得犹不过瘾,做个稀奇古怪踢腿动作,笑道:“这叫好腿必入裆,踢死闷倒驴!”
最后刘羡阳伸出拇指,指指自己胸膛,趾高气昂道:“阮师傅传授拳法时候,有些想法心得,便与他说闲话,比如对姚老头制瓷独门绝学‘跳-刀’感悟,阮师傅夸是百年遇练武奇才。以后你只管跟着混,少不你吃香喝辣!”
刘羡阳眼角余光瞥见那隔壁丫鬟已经进屋子,便下子没扮演英雄好汉兴致,
对陈平安随口说道:“对,方才经过老槐树时候,那边多个自称‘说书人’老头儿,正在那边摆弄摊子,还说他积攒肚子奇人趣事,要跟咱们念叨念叨,你有空可以去瞅瞅。”
陈平安点点头。
站起身,也没说什愧疚言语,只是轻轻踹脚陈平安,咧嘴笑道:“行,不就张小破床嘛,今天来,就是给你带个天大好消息,怎都比你这破床值钱!”
陈平安抬起头。
刘羡阳得意洋洋道:“家阮师傅出小镇后,在南边那条溪边上,突然就说要挖几口井,原先人手不够,需要喊人帮忙,就随口提提你,说有个矮冬瓜,气力还凑合。阮师傅也答应,让你这两天就自己过去。”
陈平安猛然起身,正要道声谢。
刘羡阳抬起只手掌,“打住打住!大恩不言谢!记在心里就好!”
宋集薪双手负后,昂首挺胸,大步前行,“宋家人,钟鸣鼎食,世代簪缨,如何能够小家子气,岂非有辱家风?!”
陈平安坐在门槛上,揉揉额头,这个宋集薪,其实不说那些怪话胡话时候,给人感觉并不差,但是
刘羡阳大踏步离开泥瓶巷。
关于这位独来独往桀骜少年,小镇流传诸多说法,但是少年喜欢自称祖上是带兵打仗将军,所以他家才会有那件代代传承下来宝甲。
说是宝甲,陈平安亲眼看过次,其实模样丑陋,既像是人身上瘊子,也像是老树疤结。
不过刘羡阳同龄人,可不这说,只讲刘羡阳祖辈,是个逃兵,是逃到小镇这边,给人做上门女婿,运气好才躲过官府追捕。说得板上钉钉,好似亲眼见过刘羡阳祖辈如何逃离战场,又如何路颠沛流离到这座小镇。
陈平安想想,蹲在门槛旁边,低头吹散那些灰烬。
陈平安龇牙咧嘴。
刘羡阳环顾四周,墙角斜放着根鱼竿,窗口躺着副弹弓,墙壁上挂着木弓,高大少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住没开口。
他大步跨过门槛,靴子明显故意绕过那些符纸灰烬。
陈平安看着那个高大背影。
刘羡阳突然转过身,面对门槛内陈平安,高大少年坐腰,脚不离地,直冲数步后,重重挥出拳,然后收拳挺腰,大声笑道:“阮师傅私底下跟说,这拳法只需要练年,就能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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