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繇苦笑道:“这袋子压胜钱,就当是临别赠礼吧,无需往来回礼。”
宋集薪转头对自家婢女会心笑,将钱袋子交给她,“看吧,就说赵繇是小镇最懂礼数读书人,如何?”
少女接过钱袋子后,捧在胸口,她笑得眯起双眼,很开心,稍稍侧身施个万福,“谢过赵公子,家少爷说过,积善之家有余庆,行善之人有福田,奴婢在这里预祝赵公子青云
在刘羡阳来到泥瓶巷没多久,小巷又来个稀客,气度翩翩青衫读书郎赵繇,颇有几分神似教书先生齐静春。
赵繇是小镇四大姓之嫡长孙,比起卢正淳那些游手好闲纨绔子弟,同样出身富贵赵繇,口碑就很好,小镇许多孤寡老人都受过少年恩惠,若说这是书本上所谓“名士养望于野”手腕,好像太高估赵繇心志,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少年从十岁起,就已是这般与人为善心性,年复年,并无丝毫懈怠。哪怕是福禄街看着少年郎长大老人,也都要伸出大拇指,每次训斥自家子弟,总会把赵繇拎出来作为理由,这就使得赵繇在同龄人当中没有几个交心朋友。
卢正淳那拨人心性自由,也不爱跟个成天之乎者也书呆子打交道,试想下大伙儿兴致勃勃去爬墙头偷窥俏寡妇,结果有人在旁边念叨非礼勿视,岂不是大煞风景。总之,少年赵繇这些年喜欢跟福禄街以外人打交道,大大小小巷弄,他几乎都走过,除泥瓶巷,因为这条小巷里住着宋集薪,个让赵繇经常感到自惭形秽同龄人。
不过真要说朋友话,赵繇大概只认宋集薪这个棋友,虽说这多年下棋直输给宋集薪,但是胜负心归胜负心,想赢棋执念归执念,对于天资高绝宋集薪,赵繇其实心底直很佩服,只不过赵繇有些失落,是因为直觉告诉他,宋集薪虽然跟自己嘻嘻哈哈,平时交往亲密无间,可好像从来没把他看做真正朋友知己。
赵繇虽然之前没有拜访过宋集薪家,但是当他眼看到某栋宅子,就知道这家肯定就是宋集薪家门,源于门口张贴那幅春联,字极多,且看就是宋集薪字,理由很简单,委实是风格太多变,几乎可以说是字字不同,例如“御风”二字,气呵成,随心所欲,大有飘然之意。“渊”字,水字边,尤为深意绵长。奇字,那大提起,气魄极大,雷霆万钧!国字,又写得中正平和,如圣贤端坐,挑不出半点瑕疵。
赵繇站在院门口,几乎忘敲门,身体前倾,痴痴望着那些字,失魂落魄,只觉得自己快要没敲门胆气。正因为他勤恳练字,临帖众多,才更加知道那些字里气力之大、分量之重、精神之盛。
赵繇黯然伤神,掏出只钱袋子,弯腰放在门口,准备不告而别。
这时候院门骤然打开,赵繇抬头看去,宋集薪好像正要和婢女稚圭出门,两人言笑晏晏。
宋集薪故作惊讶,打趣道:“赵繇你行此大礼,所欲何为?”
赵繇有些尴尬地拿起钱袋子,正要开口解释其中缘由,就被宋集薪把拿走绣袋,笑嘻嘻道:“呦呵,赵繇是登门送礼来啦,收下收下。不过事先说好,是穷苦人家,可没有能让赵兄入法眼礼物,来而不往就非礼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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