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檗伸出只手掌,轻轻摇晃,身前雨幕随之晃荡起来,微笑道:“要不然世人都羡神仙好?何况还是神在前,仙在后嘛。”
老蛟轻声问道:“大骊皇帝真要南下龙泉郡?”
魏檗没有藏藏掖掖,嬉笑道:“对啊,近期是要走趟,到时候你这条老蛟觐见真龙天子,定很好玩。你见面礼,准备得如何?”
老蛟笑道:“准备好,不值提。”
魏檗伸手指向小镇那边,问道:“打不打得起来,如果打起来,你会不会出手?”
披云山南麓,林鹿书院已经破土动工,仿佛每天都在栋栋高楼骤起,大骊对于这座书院重视,宋氏皇帝完全等同于北岳正神庙建造,仅是圣旨就下两道,分别给州府和郡守府。
化名为程水东黄庭国老蛟,袭合身青衫,完全就是夫子醇儒气质模样。
连同大骊皇帝和国师崔瀺极在内,知道老蛟身份人物,屈指可数。所以哪怕程水东著作流传颇广,在宝瓶洲以北地带享誉盛名,但是让位黄庭国小小侍郎,担任林鹿书院副山长,仍是在大骊朝野惹来颇多非议,庙堂上是觉得程水东在儒家学统内并无赫赫头衔,分量太轻,无法服众,武臣更是大为不满,个黄庭国糟老头子,能活命就不错,竟然还要当大骊读书种子们先生?
老蛟与魏檗并肩而立,起望着热火朝天、尘土飞扬书院地址,这还是他们两位第次私下见面。
老蛟唏嘘道:“你魏檗次次死灰复燃,出人意料。”
当老人走出衙署,天阴沉沉,还真是要下雨。
他回到泥瓶巷祖宅,淅沥沥场春雨,不期而至,越下越大。
曹曦独处,坐在小小大堂,没有匾额,好不容易冒出香火小人,也早已给人吃掉。
就是栋孤零零破落宅子。
曹曦突然起身,去灶房碗柜拿出只大白碗,走到天井对应水池边,就蹲在边沿上,双脚踩在小水池里头铺着鹅卵石上,用白碗承接雨水。
老蛟犹豫片刻,不愿把这位未来山岳大神当傻子,“上
先是贵为神水国北岳正神,然后被大骊打破金身,沉入水底,之后好不容易被人帮着拼凑出残破金身,勉强维持香火不断,不曾想祸从天降,突然又给两位下棋仙人摘掉金身,沦为最底层土地公,比起般河婆河伯还要不如,但是到头来,竟然是他举升为披云山北岳正神。
估计大骊原有山岳正神,想要跟魏檗拼命心思都不缺。
老蛟早年远游各地,与魏檗其实是老相识。
天上下起小雨,尘土被压回大地。
老蛟和魏檗当然不用担心雨水淋在身上。
装小半碗雨水后,曹曦喝口,就立即洒进水池,埋怨道:“读书人只会瞎扯淡,这故乡水,哪里有酒好喝。”
曹曦叹口气,怔怔出神。
最后老人端着水碗,回首望去,好似有位老态妇人在屋内劳作,像是她停下动作,怀抱扫帚,安安静静站在那边,笑望向自己儿子。子欲养而亲不待,做娘亲,没能享着半点福,可只要儿子出息,便是没关系。
早已享尽人间荣华富贵老人,已经不知道几个百年,没有这伤感,泪眼朦胧,轻声呢喃:“娘亲呦,傻娘亲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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