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年轻人双手负后,眼神凌厉,却满脸微笑道:“只是不好意思,不孝孙儿要告诉爷爷个噩耗,皇帝陛下亲自下数道密旨,朝廷大军近万精锐,已经在州城外集结完毕,想必明日就会大军压境,剿灭这大逆不道江湖新盟主。爷爷,孙儿不奢望你出手
酒楼二楼顿时哗然。
因为宋雨烧和剑水山庄这七个字!
因为这就意味着半座梳水国江湖百年风流。
老人最后对陈平安抱拳道:“有话要跟孙子讲,就先行回庄子。之后未必能够跟你道别,那就还是那句江湖老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希望咱们后会有期!”
陈平安头雾水站起身,眼见着老人掠出窗外,在屋脊之上路飞掠而去。
对不起,三个字就行,否则到最后,你王毅然堂堂江湖大宗师,为别人道歉,难道就定要接受?哪怕退步讲,愿意接受,那你女儿就算是没有错吗?觉得不是这样,你王毅然做得再对,你女儿言行,错,就是错。今天是如此,明天是如此,以后十年换作其他人,那个叫王珊瑚挎刀女子,她可能还是错。”
陈平安手提着酒葫芦,手挠头,“宋老前辈,这些是随便讲,胡言乱语,让你笑话。”
宋雨烧先是愕然,然后茫然,最后满脸恍惚,只觉得自己认定那座江湖,翻天覆地。
最后宋雨烧回想这生,尤其是儿子宋高风那段不堪回首记忆,老人原本已经不愿再去想起,更不愿去深究其中恩怨情仇,但是直到今天,直到这刻,这位老人才发现自己心结,到底在什地方,自己又为何这般愧疚悔恨,却始终不知为何打不开心结。
老人红着眼睛,颤抖着提起筷子,从火锅底夹起筷子食物,放入嘴中慢慢咀嚼,脸上逐渐有些笑意。
宋雨烧悬佩那把锈迹斑斑铁剑已经很多年,老人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路飞掠到山庄大门之前,然后大步跨入门槛,不理会任何搭讪恭维,直接在栋无人居住多年小院,找到那位正站在远中闭目养神年轻人,孙子宋凤山。
宋凤山睁开眼睛,言不发,如当年年幼之时,守在爹娘病榻前。
宋雨烧摘下腰间铁剑,单手握住,递向脸色冷漠宋凤山,后者问道:“为何?”
宋雨烧沉声道:“这是你爹宋高风剑,子承父业,就该交到你宋凤山手上。”
宋凤山没有伸手接剑,讥笑道:“哦,又是桩怪事,先是爷爷你提前赶来,庆贺孙子盟主大典,如今又交给把破铁剑。怎,爷爷终于想要卸下梳水国剑圣和剑水山庄老庄主担子,想要含饴弄孙?”
老江湖奉为圭臬那些老规矩,被老辈人视为金科玉律道理,原来,原来也有错地方!
当年儿子宋高风何错之有?即便有错,那也是这座狗-娘-养江湖有错在先!
是那位沙场武将出身前任武林盟主错,那场恩怨,根本就不是那条胳膊事情!
是你女儿本人,欠宋雨烧儿子,欠儿媳妇句对不起!
当着个少年郎面子,满脸老泪纵横而不觉丢脸宋雨烧,缓缓放下筷子,站起身,对陈平安洒然大笑道:“这顿饭,宋雨烧替儿子儿媳妇,替剑水山庄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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