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深呼吸口气,关上阳台门后,开始走桩,脚步轻,出拳快,拳意淌。
之后便是这般枯燥乏味日夜不歇,陈平安甚至都不去渡船饭馆进餐,只以干粮就酒糊弄日三餐。
入夏之后,哪怕地下河道天气清凉,陈平安仍是大
间朝向,面对河道另侧水道,渡船开始前行,发现楼船板栏杆附近,已经有不少人手持鱼竿,钩上不挂鱼饵,就是空钩,但是鱼钩荧光闪动,直接抛入地下河流之中,竟是拖拽钓鱼蛮横路数。
时不时还真有巴掌大小蠢鱼儿上钩,被拽上船板,随手丢入鱼篓,可若是钓上通体雪白、指长银虾,钓鱼人就会欣喜万分,原来此物大有来头,是这条地下河道独有之物,在梳水国干脆称之为“河龙”,南边则昵称为“银子”,此物能够汲取水精灵气,更是老饕清谗们
幼虾半寸长,十数年后可以长到指长短,百年后,才堪堪长到两指,如武将披挂玉甲,却又玲珑剔透,这条百岁高龄“河龙”,灵气充沛,美味异常,能够在南方卖到半枚雪花钱天价。
如果楼乘客能够钓上六只大“银子”,就等于白坐次渡船。既能挣大钱,又能打发光阴,何乐不为?只是指长河龙好钓,想要上钩两指长河龙,还是要看缘分和运气。梳水国渡口河道已经开凿千年之久,传言曾经有人钓上过条三尺长河龙,根根金黄色虾须,惊动四方,最后卖给老龙城城主,只可惜那位富甲半洲大神仙出价多少,外界不得而知。
陈平安自己从小就喜欢钓鱼,就难得万事不想,趴在栏杆上,盯着那些钓鱼人看好会儿,想着船上应该会有鱼竿卖,就是不知道贵不贵,如果两枚雪花钱就能拿下,那练拳之余,确实可以去船栏那边碰碰运气。
回到屋子,陈平安吃着除新鲜并无半点灵气瓜果,开始盘算练拳事,二十万里行程,耗时两个月,期间停留各国仙家渡口和修整补给,加在起大概是四五天左右。这艘渡船航速逊色鲲船不少,这也正常,鲲船是北俱芦洲大门派打醮山跨洲渡船,远远不是这座渡船能够媲美。
陈平安大略算下,若是天除去吃睡闲杂事,算它两三个时辰,争取每天练拳九到十个时辰,加上如今出拳由慢转快,占天大便宜,那每天可以六步走桩三千六百次左右,两个月六十天,差不多能练拳二十万遍。
听上去是道很简单术算,可当真实行起来,对于练拳无比娴熟陈平安心知肚明,能够让人抓狂,哪怕是自认定力尚可陈平安,都觉得有些困难。之前练拳,不管是去大隋,还是南下到达梳水国,路上到底是逢山遇水,各有风光,可此次乘船,却是要在这方丈之地,好似枯槁面壁般。
最重要是走桩事,比起竹楼跟老人练拳吃尽苦头,是两回事,后者更多是考验承受皮肉之苦、神魂飘荡“快刀短痛”,而前者看似轻松闲适,拳拳递出去,越到后边,越是场钝刀子割肉长痛,就像那场从黄庭国古栈道入关大骊风雪天,到最后每呼吸口气,就像是在吞刀子。
难怪老人说,武夫淬炼,既要与天地斗力,承受山岳碾压肉身苦痛,也与自己斗心,文火慢炖熬出个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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