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渡船三楼,住着都是有钱人,大概陈平安屋子上边,是对山上神仙眷侣,恩爱缠绵异常,经常会有吱吱呀呀床铺摇晃声,透过地板,传到楼下,这也就罢,那位女子练气士,大概也是个情难自禁,经常嘤嘤呜呜“哭出声”,细细绵绵,显然是给男子欺负得惨,陈平安就想不明白,既然女子如此遭罪,那就别次次顺着你男人啊,既然是夫妻,何不双方敞开讲讲道理?
陈平安对此无可奈何,总不好去楼上敲人房门,跟男人说你以后多怜惜些道侣,莫要再得寸进尺。这种别家闺房事,陈平安个外人,哪里开得口,而且不近人情,肯定不占道理。只是陈平安也发现自己不喜楼上叨扰,左边那些江湖豪客却喜欢得很,有床脚吱呀声和女子呜咽声传下,他们就会立即停下谈论,人人嘿嘿而笑,陈平安从难得几句听得懂宝瓶洲雅言获知真相,他们竟是像在观摩场武道宗师巅峰大战,探讨得极为用心。
而右边山上仙师,似乎也有挺心有灵犀,四人遭遇此事,总会默契地言不发,但是呼吸显然比
汗淋漓,从屋门这边走桩刚好停步在阳台边缘木门,遍拳桩之后,转头再来趟,久而久之,屋内地板全是大汗水渍。每次练拳到精疲力竭,就小憩片刻,在这座狭窄房间内,不像之前远游,总有种种顾虑,就只是沉下心练拳而已,天十二个时辰,刨开睡觉两个时辰和中途几次休息,最后是整整九个时辰出拳,浑然忘,天地好像就只有这点地方,再无名山大川,再无大河滔滔、山风吹拂和雨雪凌冽,仿佛春夏秋冬和生老病死只在方丈之间。
两旬过后,观景阳台木门,次都没有打开。
夜幕中,陈平安躺在地上,衣衫浸透,地板湿漉,像条给人拽上岸鱼,大口喘气。
陈平安咧咧嘴,想笑又笑不出,若是那位精通刺杀之道买椟楼楼主,这个时候偷袭自己,如何是好?
视线低移,望着那只养剑葫芦,就只能靠这两位小祖宗吧。
接下来旬光阴,陈平安不得不摘掉腰间酒壶,甚至连脚上草鞋都并脱去,卷起袖管裤管,光脚在屋里来回走桩练拳。
由炼体入炼气武道第四境,仿佛只差口气,就能跨过去剩余那只脚,可偏偏那只脚,就像深陷泥泞之中,陈平安死活拔不出来,整月练拳,仍是进展缓慢,将那只脚从泥泞中拔出些许。
练拳间隙,外边天地,也不是全无动静,两边邻居乘客习惯渡船生活后,便不再拘束,左手边那间好像是屋子江湖豪侠,每天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畅谈江湖恩仇,只是言谈之间,多以别国官话聊天,极少时候才蹦出几句宝瓶洲雅言,陈平安每天练到极致阶段,就会从玄之又玄“忘”境界跳出,些许动静,就会响如春雷,所以听着那边高谈阔论,陈平安只觉得有些烦躁。
而隔壁右边住客,像是山上小门派仙师在下山游历,相对安静,但是每天早晚两次修行功课,要齐声朗诵山门科仪,木板隔音不好,这些下五境练气士又用上独门吐纳术,也是桩烦心事。
若说这些还能忍受,那有件事情,隔三差五就会发生,就有些让陈平安哭笑不得。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