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陈平安这张陌生面孔,孩子们也不怕,只是多看几眼,就走向不远处村子,但是名手持竹剑孩子,步三回头,视线始终放在陈平安背后剑匣上,最后按耐不住好奇心,转身飞奔,来到陈平安身边,以字正腔圆宝瓶洲雅言问道:“难道你是名剑客?”
陈平安站起身,拍拍手掌,笑问道:“你也是?”
孩子翻个白眼,觉得这个问题好生幼稚,没好气道:“还差本绝世秘籍呢。”
陈平安憋住笑意,点头道:“也是。”
孩子低头看眼手中竹剑,再抬头瞅瞅那个家伙身后木匣里剑柄,问道:“能给看看你剑吗?”
面小木桥,这刻,他没来由觉得恍若隔世。
陈平安正要转身走回孙氏祖宅,发现对岸远处油菜田里,走出群穿着朴素稚童孩子,大多是私塾蒙学年幼岁数,还有些个年纪更小,挂着鼻涕更在后边。有两个大些男孩,手持应该是家中长辈削出木剑竹剑,样式简陋,只算有个剑粗糙胚子而已,两人好像是在比拼剑术,先后走在田埂上,对着油菜花就是顿劈砍,还有瞎嚷嚷呼喝声,气势十足。
可怜田垄油菜花给两孩子砍得七零八落,很快后边有个年幼孩子,骤然哭出声,原来他开始还挺乐呵,才发现这块油菜花田地是他家,这要是给爹娘晓得,自己回到家还不得屁股开花?
可是他又不敢阻拦那两个年纪大“剑客”,只好哭得撕心裂肺,好在很快有名剑客就意识到不妙,掏出块自家烘烤而成冻米糖片,再跟孩子叮嘱几句,满脸鼻涕眼泪幼-童立即笑开花,大摇大摆跟在两名剑客身后,眼睁睁看着他们嗖嗖嗖出剑,厉害极。想着等到自己大些,有力气,也要跟做木匠爹讨要把剑,把所有油菜花都给砍去,那得多威风啊?邻居家翠花小丫头,还能只喜欢跟村后头小秀才玩?到时候肯定天天粘着自己。
陈平安看得直乐呵。
陈平安摇头道:“不行。”
这个大孩子扯扯嘴角,瞄眼陈平安腰间朱红色酒葫芦,“你这人忒小气,根本不像是行走江湖剑客。看你酒壶里肯定不是装着酒,而是水,做样子骗人呢。”
陈平安问道:“那你见过真正剑客?”
这可不就是自己小时候光景吗?刘羡阳当年就最喜欢做这种讨人嫌事情,不光是拿木剑砍油菜花,还喜欢把座座高高低低田垄推倒,拿石子砸河水里鸭子,天天挨妇人骂,被人撵着揍,后来跟陈平安两人都成窑工,刘羡阳就做得少,觉得没意思,喜欢往山里窜,抓蛇逮野鸡。可是陈平安屁股后头多出个顾璨,将刘羡阳本事发扬光大,只是比起刘羡阳大大方方做坏事,小小年纪鼻涕虫顾璨要机警太多,几乎从来不会被人发现,既有陈平安都佩服恒心毅力,又有与年龄不符早熟狡黠。
大太阳底下,就为钓上条黄鳝,顾璨个人能够撅着屁股等上大半天。
泥瓶巷每次到吃饭时候,都会响起顾璨他娘亲扯开嗓门呼喊声。
陈平安蹲在河边,往水里丢石子。
孩子们浩浩荡荡从独木桥那边走来,颗脑袋跟着颗脑袋,跟长串糖葫芦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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