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开销,陈平安不会节省,哪怕可能到时候就不是谷雨钱,而是要用上金精铜钱。
陈平安看着她。
裴钱也看着他,忧心忡忡,生怕他把自己脚踹下马车,人生地不熟,她还不得给人欺负死?在南苑国京师,她好歹熟门熟路,哪些门户东西可以偷,哪家孩子物件可以抢,谁不能招惹,谁需要讨好,她心里都有小算盘,到这边,马上就要入冬,场大雪哗啦啦砸下来,她不饿死也会冻死,她亲眼见过很多没能熬过大雪天老乞丐小乞儿,冻死模样,丑得很。
裴钱知道陈平安不喜欢自己。
就像她知道陈平安很喜欢曹晴朗样。
往外张望间隙,取出那四幅画卷,轴头都不样,幅是防蠹紫檀木,幅白玉,还有两幅材质不明,画卷四人,栩栩如生。
南苑国开国皇帝魏羡,寻常皇帝挂像坐姿,身穿金色龙袍,但是身材并不算魁梧,反而有些瘦小,加上龙袍宽松,就显得有些不搭。
飞升失败隋右边,负剑之姿,英姿飒爽,画中人如与看画人对视。
魔教魁首卢白象,披挂鲜红甲胄,双手拄刀在身前,比魏羡更像是位人间君主。
死在丁婴手上武疯子朱敛,身形佝偻,双手负后,眯着眼,像是个市井坊间小老头儿。
她也没想要他喜欢自己,只要他管吃管喝就行,最好能送她大堆银子,至于喜欢不喜欢,值几个钱?
车夫是这行老人,熟悉路途,陈平安和裴钱夜宿于座驿馆,车夫自己就在车厢对付宿,陈平安要两间末等屋舍,裴钱住在隔壁,陈平安跟驿馆购置些吃食,装在包裹内,方便斜挎,再放入些普通书籍,否则出门在外,两手空空,太惹眼。
给裴钱份食物,陈平安去自己屋子,摘下刀剑,点燃桌上那盏油灯,掏出刻刀和枚翠绿小竹简,开始以蝇头小字记录此次
这四幅画卷,只吃谷雨钱?问题在于幅画卷画中人,想要他们某人走出来,得吃掉多少颗谷雨钱?再者,忠心耿耿这个说法,有待商榷。退万步说,陈平安个纯粹武夫,连法袍金醴和痴心、停雪,都被他视为身外物。
好在这次在藕花福地被老道人带着游历天下,陈平安对世事人情解更多,无形中对于宝瓶洲“天下大势”,以及骊珠洞天在大骊版图处境、地位,都开始用另种眼光去看待,对于“身外物”事,想法不再那极端,不然按照以前脾气,这四幅画都有可能被陈平安直接以天价卖。
裴钱伸长脖子看着隋右边画像,轻声道:“这位姐姐长得真漂亮呢。”
陈平安不予理睬,轻轻收起四幅画卷,没有当着裴钱面收入方寸物中,暂时搁放在脚边,心中感慨,这四位祖宗,太难养。哪里有初和十五好,有个养剑葫,别说是谷雨钱,相依为命这久,多次并肩作战,颗雪花钱都没有花,炼剑、养剑,都无需陈平安花心思。
其实陈平安拥有块斩龙台,是世间炼养飞剑最佳磨石,只是陈平安哪里舍得那块篆刻有“天真”“宁姚”斩龙台少去丝毫,好在初十五对于此事,从未跟陈平安闹过脾气,不过打算日后返回龙泉郡,还是争取向圣人阮邛购买方小小斩龙台,总不能亏待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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