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次借着酒醉幌子,想要揩油,都给妇人躲过,马平和两位同僚捕快要桌子菜,喝得七荤八素,吃得满嘴流油,看样子是明摆着打秋风来,最后竟然还赖着不走,三人去楼上睡觉,说是明儿再回狐儿镇。
陈平安早早坐到隔壁桌子,妇人在小瘸子收拾时候,坐在陈平安旁边,长呼出口气,像是有些乏,苦笑道:“这个马平是狐儿镇捕头,他家世世代代做这个行当,跟官府衙门沾着点边而已,那个屁大地方,所谓官老爷,官帽子最大,也不过是个不入清流芝麻官。其余都是些胥吏,算不得官,可个个架子比天大。”
裴钱听到外边动静,轻轻打开屋门,蹲下身,脑袋钻在二楼栏杆间隙里头,偷偷摸摸望着下边那俩家伙,结果好不容易才拔出来,路小跑下楼梯,刚靠近酒桌,就听到妇人在跟陈平安抱怨官场上小鬼难缠,说那些捕快经常来客栈混吃喝,她只能花钱买个平安,不然还能咋样。
裴钱偷着乐呵,嘴巴咧开,忍半天,最后实在是憋不住,捧腹大笑,“花钱买平安,买个平安……哎呦,不行,要笑死,肚子疼……”
陈平安站起身,来到裴钱身边
经从怀中掏出关牒,轻轻放在那挎刀壮汉桌前。
汉子拿起后,看着上边钤印着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朱印,啧啧道:“印章还真不少,走这远路?”
陈平安笑着点头。
汉子看他这副模样就来气,见惯狐儿镇老百姓们卑躬屈膝和谄媚笑脸,来这个不会溜须拍马低头哈腰,关键是模样还挺俊,就想着找个法子收拾这小子,好教他知道这才是狐儿镇这片地头蛇,下山虎遇上他马平,也要乖乖蹲着,过江龙就老实盘着,没有别人跟客栈九娘眉来眼去份儿。
妇人突然问道:“听说镇里边又闹鬼?这次是谁魔怔?”
说到这桩晦气事,马平就没兴致,将通关文牒丢还给那小白脸,喝口闷酒,瓮声瓮气道:“真他娘邪性,以往都是祸害外乡人,这次竟然是小镇自己人遭毒手,只有条胳膊刘老儿知道吧,开纸钱铺子,经常帮人看风水那个糟老头,彻底疯,就这天气,大白天不穿衣服,在大街上瞎跑,还说自己太热,哥几个只好把他锁起来,没过几天就屋子屎尿,臭气熏天,今儿才清醒点,总算不念叨那些怪话,兄弟们这不就想着赶紧过来,跟九娘你讨要几碗青梅酒,壮壮阳气,冲冲晦气。”
妇人皱眉道:“这可咋整?上次你们从郡城重金请来大师,不是给你们摞神仙符箓吗?你当是怎跟吹牛来着,说是‘张符来,万鬼退避’?”
壮汉转头往地上狠狠吐出口浓痰,“狗屁大师,就是个骗子,老子也给坑惨,韩捕头这段时间没给穿小鞋。”
马平吐出口浊气,挤出笑脸,伸手就要去摸妇人小手儿,妇人不动声色缩回手,没让他得逞,马平笑眯眯道:“九娘啊,你觉得这个人咋样?多少算是个狐儿镇有头有脸人吧?挣钱不少,家世清白,还练过武,有身使不完气力,你就不心动?九娘啊,可别抹不下脸,你马大哥不是那种古板人,不在乎你那些过往。”
妇人呵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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