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些时候,老汉脸上没有太多哀伤。
最后老汉离去时候,跟陈平安道声谢,说酒好喝,这辈子没喝过这好酒。
陈平安起身目送老汉愈行愈远。
裴钱还是不敢看埋河水面。
朱敛已经原路折返而回,裴钱这才胆子大些。
说到这里,老人仿佛觉得说错话,有些难为情,“见不着才好。”
陈平安嗯声,默默喝着酒。
老汉本就是个闷葫芦,今天与姚镇唠叨那多,可能比往常年话语加起来,都不少。
陈平安看着眼前这条埋河之水,便想起家乡龙须河和铁符江。
老汉突然转头笑道:“公子算是熬出头,有大出息。”
到最后只剩下捞尸人老汉,陈平安裴钱和朱敛,其余所有人都返回驿馆。
朱敛继续往下游走去。
陈平安坐在老汉身边,笑着递过酒葫芦,“老伯能喝酒?”
老汉赶紧摆手,“公子可别糟践好东西,自己留着喝。”
陈平安伸伸手臂,“那就是能喝。”
头发漂在河面上,看不清脸,出钱再多,咱们都不敢去。再就是些个投河自尽黄花大闺女,若是竹竿子捞三次,都没能捞上船,咱们就不能再管,只要沾手,没谁能有好报。”
裴钱开始听得津津有味,到后来听得她头皮麻烦,都不敢再看埋河眼。
老汉舒展眉头,憨厚而笑,“哪天不做水鬼,就要找个日头大时辰,来这岸边洗手,算是跟水神老爷打声招呼。”
姚镇点点头,问道:“老哥这多年,捞起多少人?”
老汉想想,摇头道:“可记不清喽。”
陈平安盘腿而坐,遥望江水和对岸,要朱敛带着裴钱先回驿馆,只是裴钱不愿意,死活要待在陈平安身边,朱
陈平安挠挠头,竟是不知如何接话,说自己没钱,好像站着说话不腰疼,承认自己有大出息吧,又差点意思。
裴钱就纳闷,奇怪哉,不知道陈平安跟这个老汉有什好聊,心想你跟姚老头那个当大将军,话也不多啊。
三人起沉默许久,蹲在岸边老汉突然叹口气,望向埋河水面,“说些不中听晦气话,公子别生气啊。”
陈平安点头道:“老伯只管说。”
老汉轻声道:“那娃儿跟公子差不多岁数时候,遇上不该捞可怜人,不听劝,捞上岸,没过几天,他人就没,该拦着。”
老汉还是不敢接过酒壶,陈平安轻声笑道:“老伯可能不信,也是穷苦出身,当过好些年窑工。”
老汉见这位公子没有收回酒壶意思,只得小心翼翼接过,高高举起,仰头喝口,就赶紧还给陈平安。
口咽下酒水,估计什滋味都没尝出来,老汉却也已是红光满面,很是高兴。
陈平安自己喝口青梅酒,问道:“老伯今儿在这边是看有没有尸体漂过?”
老汉摇头道:“这会儿河里水枯着呢,不太容易见着尸体。”
姚镇沉声道:“好人有好报,老哥莫要觉得捞尸这门营生不光彩,积德行善,好得很。”
老汉赧颜笑道:“老大人定是个好官,青天大老爷哩。”
这已经是老汉最用心用力种称赞。
天色不早,姚镇笑着与老汉告别。
陈平安说要再待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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