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镇心生好奇,详细问起水鬼和捞尸事,老汉有些犹豫,应该是觉得此事难以启齿,生怕这些贵人们听后心生不喜,姚镇又是好言安慰,老汉这才断断续续说些此方乡俗,还真有许多不为人知门道,原来他们这些自称水鬼船夫,被人出钱寻觅河中尸体,或是遇上尸体,打捞起来,有人闻讯赶来,不可主动索要钱财,在世生人愿意给,就收下,不给,就算数,只当是积桩阴德,不然就会最少三年晦气缠身,不过尸体亲人,不给钱,还不愿意请顿饭,保管也会倒霉。
约莫是姚镇和陈平安都瞧着面善,老汉起话头后,便逐渐没拘束,含糊不清大泉官话说得愈发顺溜,主动与姚镇说那捞尸讲究,言语和神色之间,淳朴老汉也有些笑意,“大人兴许不知,男人落水死,肯定是俯在水面上,婆姨是仰着,从无例外,在岸边看眼,就晓得是男是女。拉上岸后,如果无人来收尸,就得帮着葬在水神老爷庙不远个地儿,再去庙里头上三炷香,在庙外边求红布条,绑在手腕上,就算是做善事,以后会有好报。”
老汉瞥眼埋河水面,脸色沉重起来,“但是有两种捞不得,种是死后直直立在河中,无论男女,都不是咱们可以去捞,
年轻道士生得面如冠玉,气质温和,像是位从钟鸣鼎食之家走出贵公子。
魏羡,朱敛,卢白象,隋右边四人难得起露面。
姚镇打心眼喜欢与陈平安相处,虽然大多数时候陈平安都不怎说话,在家族以及军中都不苟言笑老将军,到陈平安这里,反而健谈许多。这会儿就在给陈平安介绍大泉王朝山水神灵品秩,除五岳正神之外,就以这条埋河水神最高,是位大府君,不但可以开辟府邸,规格还与世俗藩王相等。
只是水神府常年关闭,埋河水神几乎不与世人接触往来,两百年来,只有寥寥几次显露真身,大体上始终如云雾蛟龙,若隐若现。由于香火过于鼎盛,尚且要胜过最正统崇高五岳神灵,每逢庙会,十数万人从南北汇聚在埋河之畔,使得水神庙所供奉那尊金身神像,年到头都像是位于水雾之中。
姚镇朗声笑道:“只要遭遇干旱,皇帝陛下便会亲临水神庙祈雨,哪怕无法亲自赶来,也要派遣位刘氏宗亲与礼部尚书同南下,极为灵验,埋河水神,从未让大泉百姓失望过。”
给姚镇这说,陈平安都开始惋惜无法路过水神庙,不然就可以喝着青梅酒,以刻刀将所见所闻写在竹简上。
沿着河流滚滚埋河,往下游走去四五里,他们遇上位蹲在河畔愣愣望河老汉。
姚镇回头看眼老供奉,后者轻轻点头,老将军这才大步走向那老汉。
老汉神色木讷却体魄精壮,只是给姚镇这些人阵仗吓到,慌张站起身,喉结微动,咽着口水,怯懦喊声官老爷后,便不知如何应对,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姚镇喊声大兄弟,要老汉无需紧张,随口向他问起家住何方、营生为何,老汉不敢隐瞒,老老实实作答,最后答案,让人大吃惊,原来老汉除是庄稼汉,还做着捞尸人行当,需要经常在埋河边上转悠,按照传下来老规矩,自称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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