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山愿意纠缠他陈平安,真正视野所及,可能都不在他身上,直在极其遥远阴影中和帷幕后,是已逝齐先生,是没身躯体魄,画地为牢与整座浩然天下“合道”文圣老秀才,是已经飞升去天外天、跟道老二掰手腕阿良,是如今坐镇白玉京五城十二楼道家掌教陆沉。
大骊能够建造出那座仿制白玉京剑楼,就已经有阴阳家和墨家身影,加上真武山和风雪庙作为宝瓶洲兵家祖庭,尤其是前者,早就与大骊牵连颇深,加上最南端那座商贾繁荣老龙城,三教之外最有实力诸子百家当中,除法家、纵横家尚未露面,大骊王朝其实已经获得许多洲之外许多势力青睐。
这才是大骊宋氏吞并宝瓶洲半壁江山底气所在。
大骊铁骑,藩王宋长镜,是表面上打江山,而如何守江山,更考验大骊王朝手腕和底蕴。
这些事情,是陈平安在藕花福地见过段段历史岁月、截截光阴长河后,自己琢磨出来,离真相可能还有些差距,但是大方向应该不会有错。
陈平安返回客栈,发现不但裴钱没睡,额头贴着符箓正在吹着玩,画卷四人齐聚屋,同样在等着文武庙结果。
陈平安有些奇怪,他们行人从桐叶洲中部走到宝瓶洲东南青鸾国,生死大战都经历那多场,照理说不该对小小县城文武两庙感兴趣,即便小地方有那阵妖风妖雨,却注定掀不起大波澜,陈平安很快想明白其中关节,极有可能今晚是自己学生崔东山第次“出手”,想必魏羡隋右边他们都比较在意。
落座后,朱敛已经递上茶水,陈平安坦诚道:“确实是有人对文武庙动手脚,崔东山会处理稳妥,不会耽搁明天行程。”
隋右边性子最为直来直往,直截当问道:“这个崔东山,真是你学生?”
陈平安摸摸裴钱脑袋,要她先去睡觉,裴钱却说睡不着,怕鬼,还说自己睡相不好,喜欢踢被子,到时候给额头那张符箓蹭掉,鬼魅妖怪有可趁之机,岂不是保护不隋姐姐。
而大骊王朝南下这整盘棋,牵涉到那多复杂势力,具
因为陈平安关于符箓事,对裴钱提及过些规矩和忌讳,比如符箓既是跋山涉水护身符,能够震慑邪祟,让些末流山水神祇、鬼物心生敬畏,可同时又是盏明灯,容易引来某些不惧阳间罡风厉鬼额外觊觎与仇视。
陈平安便没有强求裴钱立即去隔壁睡觉,对隋右边道:“虽然开始是崔东山死皮赖脸凑上来,可如今他确实是学生,这路上,你们应该大致解他脾气,是个挺自负人,只要你们不招惹他,崔东山就不太会主动设计你们。许多行走浩然天下条条框框,例如先前跟裴钱所说欺山不欺水,入庙拜佛之时、人多不必等,这些其实是当初跟他起游历时候,崔东山跟讲。”
其实陈平安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大概在少年皮囊大骊国师眼中,从藕花福地走出画卷四人,还不值得他动歪心思。
只是这种大实话太伤人,陈平安就没好意思说。
就像重逢那天,崔东山开门见山就先说杜懋那副仙人遗蜕事,嘴上求着陈平安慷慨解囊赠予遗蜕,崔东山心里未必如何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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