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答案如何,崔瀺其实并不感兴趣。
陈平安后仰躺下,将养剑葫放在身边,闭上眼睛。
没来由想起刻在倒悬山黄粱酒馆墙壁上那句话,字迹歪扭,蚯蚓爬爬。
是阿良写给齐先生。
江湖没什好,也就酒还行。
崔瀺伸出手指,指指自己脑袋,说道:“书简湖棋局已经结束,但人生不是什棋局,无法局局新,好坏,其实都还在你这里。按照你当下心境脉络,再这走下去,成就未必就低,可你注定会让些人失望,但也会让某些人高兴,而失望和高兴双方,同样无关善恶,不过确定,你定不愿意知道那个答案,不想知道双方各自是谁。”
陈平安看着这位大骊国师。
确实与少年崔东山,很相似,却确确已经是两个人。
崔瀺似乎有感而发,终于说两句无关大局言语。
“豪门府邸,百尺高楼,撑得起轮月色,市井坊间,挑水归家,也带得回两盏明月。”
支脉术士那个术家,而是诸子百家当中垫底术算之学,比低贱商家还要给人看不起那个术家,宗旨学问益处,被讥笑为商家账房先生……那只算盘而已。”
“们三教和诸子百家那多学问,你知道缺陷在哪里吗?在于无法计量,不讲脉络,更倾向于问心,喜欢往虚高处求大道,不愿精确丈量脚下道路,故而当后人奉行学问,开始行走,就会出问题。而圣人们,又不擅长、也不愿意细细说去,道祖留下三千言,就已经觉得很多,佛祖干脆不立文字,们那位至圣先师根本学问,也样是七十二学生帮着汇总教诲,编撰成经。”
崔瀺转头望向目眩神摇陈平安,“你陈平安在书简湖吃那多苦头,为何?你知道道理少?见过人事少?老秀才顺序学说,差?看未必吧。”
陈平安不愿多说此事。
反而问道:“为何要跟泄露天机?”
陈平安猛然间睁开眼睛,站起身,心中默念。
条金色长线从落魄山竹楼处掠出,来到山巅,被陈平安握在手心,剑尖向下,轻轻挑起养剑葫,最终伸臂持剑向前,微笑道:“有酒就行,够够。”
“自古饮者最难醉。”
陈平安重新坐在台阶上,摘下养剑葫,却几次抬手,都没有喝酒。
崔瀺说道:“在你心中,齐静春作为读书人,阿良作为剑客,好似日月在天,给你指路,可以帮着你昼夜赶路。现在告诉你这些,齐静春下场如何,你已经知道,阿良出剑,畅快不畅快,你也清楚,那问题来,陈平安,你真有想好以后该怎走吗?”
陈平安沉默不语。
崔瀺便走。
崔瀺微笑道:“书简湖棋局开始之前,就与自己有个约定,只要你赢,就跟你说这些,算是与你和齐静春起做个断。”
陈平安问道:“赢?你是在说笑话吗?”
崔瀺点头道:“就是个笑话。”
崔瀺震衣袖,山河版图瞬间消失散尽,冷笑道:“你,齐静春,阿良,老秀才,还有将来陈清都,陈淳安,你们做事情,在那多沾沾自喜聪明人眼中,难道不都是个个笑话吗?”
崔瀺转过头,望向这个青衫玉簪养剑葫年轻人,剑客,游侠,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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