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檗道:“当然放心,北岳地界嘛。”
陈平安在魏檗身形消逝后,不理会四周那些眼神复杂视线,去往顶楼船舱屋舍。
裴钱心紧,突然怒道:“朱老厨子,师父是乘坐明天跨洲渡船离开,你唬谁呢?!”
朱敛哦声,“那你继续睡。”
裴钱呆呆坐在床上,然后大骂道:“朱老厨子,你别跑,有本事你就让双手双脚,眼睛都不许眨下,吃整套疯魔剑法!”
“没本事。”朱敛扬长而去。
裴钱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只好在床铺上翻来滚去,使劲拍打被褥。
朱敛爽朗大笑,站起身,直腰而站,双手负后。
大日出东海,映照得朱敛神采奕奕,光华流转,恍若神仙中神仙。
朱敛很快就重新覆上那张遮掩真实面容面皮,细致梳理妥当后,拎着两只酒壶,走下山去,岑鸳机正在边练拳边登山。
见着那个身形佝偻老前辈,差点就要断拳意,停下拳桩打招呼,只是想到昨夜谈心,岑鸳机硬生生提起口气,维持拳意不坠不断,继续出拳。
朱敛点点头,与她擦肩而过。
道:“在家乡,朱敛靠脸吃饭,吃撑着,如今还是算吧,大把年纪,得服老,让个个小姑娘痴怨忧愁,算怎回事。”
崔诚摇摇头,走。
跟这种家伙,实在没得聊。
如果不是竹楼楼朱敛说那番话,崔诚才不会走这趟,送这壶酒。
崔诚走后。
这天,陈平安在正午时分离开落魄山,带着路跟在身边裴钱,在山门那边和郑大风聊会儿天,结果给郑大风嫌弃得赶走这对师徒,如今山门建筑即将收尾,郑大风忙得很,把裴钱气得不行。
之后陈平安带着裴钱去趟小镇,先去他爹娘坟头,然后当天晚上在泥瓶巷祖宅,如同守夜。
天亮之后,没让裴钱跟着,直接去牛角山仙家渡口,魏檗随行,起登上那艘骸骨滩跨洲渡船,以心湖告之,“半路上可能会有人要见你,在咱们大骊算是身份很尊贵。”
陈平安心中然,但还是有些狐疑,望向魏檗,后者轻轻点头。
陈平安笑道:“放心吧,应付得过来。”
直到登顶,岑鸳机才收起拳桩,转头望去,依稀可见小如米粒清瘦身影,少女心想,朱老神仙这样男人,年轻时候,哪怕相貌不够英俊,也定会有许多女子喜欢吧?
朱敛到裴钱和陈如初那边宅子,粉裙女童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裴钱肯定还在睡懒觉,用她话说,就是天底下最好朋友,就是晚上被褥,天底下最难打败敌手,就是清晨被褥,好在她恩怨分明。
朱敛跟陈如初笑着打过招呼后,使劲敲门,裴钱迷迷糊糊醒过来后,问道:“谁啊?”
朱敛笑眯眯道:“少爷已经离开落魄山啦。”
朱敛干脆后仰倒地,枕着双手,闭目养神。
在即将日出时分,朱敛缓缓坐起身,四下无人,他伸出双指,抵住鬓角处,轻轻揭开张面皮,露出真容。
魏檗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朱敛身边,低头瞥眼朱敛,感慨道:“自惭形秽。”
朱敛捂住脸,故作小娇娘羞赧状,学那裴钱口气说话,“好难为情哩。”
魏檗憋半天,也走,只撂下句“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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