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不再言语。
杜俞就跟着沉默,只是慢悠悠赶路。
至于前辈所说杀湖君捣龙宫,杜俞是不信,倒不是不信前辈有此无上神通,而是……这不符合前辈生意经。
在水神祠庙中,前辈记手刀就戳中何露脖颈,后者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直接砸穿屋脊。
由此可见,仙子晏清之所以还能站到最后,没像何露那般仰面躺地,也没像藻溪渠主那脑袋钻地,是前辈怜香惜玉?自然不是,至于真正缘由,杜俞猜不透。杜俞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神通广大前辈,对于容貌漂亮女子,无论是修士还是神祇,旦选择出手,那是真狠。
渠主夫人虽然错愕不已,却不敢违背这位性情阴鸷怪人,只得拗着性子,在前边缓缓行走。
世间野修果然都是贱种。
到藻溪渠道与苍筠湖接壤处,就是此人跪地磕头之后、依旧葬身鱼腹之际。
不过她难免有些狐疑,道法深邃晏清仙子,与黄钺城天之骄子何露,为何这对金童玉女皆不见踪迹?
果然这些所谓云上仙家客、林泉神仙人,个个道貌岸然,心硬如铁,也不是什好东西。
服侍华美、妆容精致渠主夫人,神色不变,“大仙师与湖君老爷有仇?是不是有些误会?”
陈平安皱眉道:“少废话,起身带路。”
宫装妇人恢复几分先前在水神庙内雍容气态,姗姗起身,施个风情万种万福。
不曾想直接给那头戴斗笠青衫客脚踹飞出去。
她咬着牙言不发,只是默默起身。
陈平安随口问道:“先前在祠庙,晏清仗剑却不出剑,反而意图后撤,应该心知不敌,想要去苍筠湖搬救兵,杜俞你说说看,她心思最深处,是为什?到底是让自己脱险更多,自保更多,还是救何露更多?”
杜俞笑道:“晏清做件最对事情,自保和救人两不耽误,相信就是何露瞧见,也不会心有芥蒂。设身处地,想必何露会做出样选择。倒是江湖上,类似处境,许多英雄好汉哪怕明知是敌人陷阱,依旧头撞入找死,可笑也对,可敬……也有那些。”
陈平安思量片刻,似有所悟,点头道:“不是家人不进家门,
杜俞觉得贼有意思。
先前在水神祠庙,这位渠主夫人晕死过去,便错过那场好戏。
若是瞧见那幕,她这小小河婆,这会儿多半肚子里便晃荡不起半点坏水。
陈平安想起那芍溪渠主身边某位侍女,再看看眼前这位藻溪渠主,转头对杜俞笑道:“杜俞兄弟,果然是命悬线见品行。”
杜俞赶忙硬着头皮称呼声陈兄弟,然后说道:“随口瞎诌混账话。”
渠主夫人心中恨极这个杂种野修,连带着将那位倒霉秧子鬼斧宫兵家修士并恨上。
只不过她若没点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能耐,也混不到今天神位。
个被浸猪笼而死溺死水鬼,能够步步走到今天,还排挤得那芍溪渠主只能荒废祠庙、搬迁金身入湖,与湖君麾下三位河神更是兄妹相称,她可不是靠什金身修为,靠什人间香火。
她故作惊恐,颤声问道:“不知大仙师是想要入水而游,还是岸上御风?”
陈平安说道:“岸上徒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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