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俞缩缩脖子,咽口唾沫。
位身穿龙袍高大男子,面如冠玉,头戴冠冕,出现在苍筠湖水面上,如被众星拱月,有那三河水神,还有那满脸快意笑容芍溪渠主,以及大大小小数十位龙宫文武辅官精怪,气势汹汹。身后更远处,还有数百位虾兵蟹将,排兵布阵,各司其职。
其中又有小撮气度不凡仙家修士,离着那位中年男子最近。
更有位身材不输龙袍男子半点健壮老妇人,头戴顶与晏清相仿金冠,只是宝光更浓,月色照耀下,熠熠生辉。
老妪身后还站着十余位呼吸绵长、浑身光彩流溢修士。
晏清突然开口说道:“最好别在这里滥杀泄愤,毫无意义。”
陈平安缓缓向前,走到藻溪渠主身边,两人仿佛并肩而立,起欣赏湖景。
陈平安双手以行山杖驻地,轻声问道:“那些孝敬纳贡般,被你送给湖君当那丫鬟美婢投水少女,有没有谁自己不情愿,誓死不从,然后被你以家族亲人要挟,才含泪披上嫁衣,有没有她们爹娘悲愤欲绝,郁郁而终,有没有与她们青梅竹马少年男子,想要与你们报仇,然后便被你们根手指头捻死。你老实回答,有没有?只要有个,就是有。”
藻溪渠主浑身颤抖起来,咬紧牙关。
陈平安问道:“会改吗?可以补救吗?苍筠湖会变吗?”
碧波千里,水光潋滟,月色水色两相宜。
由于是藻溪渠水入湖口,所以建有座渡口,只不过这条水路,是藻溪渠主专门用来接待京城贵客,她不许市井俗子踏足半步。
站在渡口处,清风拂面,陈平安以行山杖拄地,举目远眺,问道:“杜俞,你说藻溪芍溪两位渠主,连同你在内,如果拳下去,不小心打死百个,会冤枉几个?”
杜俞眨眨眼睛,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也不太敢冒冒然开口。
毕竟苍筠湖就在眼前。
正是苍筠湖湖君殷侯,与宝峒仙境祖师范巍然,携手离开龙宫宴席,来见见那位芍溪渠主所谓外乡剑仙。
位是十数国地界最大两条过江龙之。
位是银屏国最有势力地头蛇。
双方原本在那珍馐无数、仙酿醉人豪奢筵席上,相谈甚欢。
直到那个
藻溪渠主使劲点头,泫然欲泣道:“只要大仙师发话,奴家定痛改前非……”
但是那位头戴斗笠家伙,只是说道:“没问你,知道答案。”
就在藻溪渠主就要膝盖软,下跪求饶时候。
她蓦然转头望向苍筠湖,两眼放光,心中狂喜。
她便立即腰杆直。
晏清那番威胁人言语,其实真不算故弄玄虚。山上规矩就是如此,千百年来世世代代皆如此。
藻溪渠主见苍筠湖似乎毫无动静,便有些心焦如焚,站在渡口最前头,听那野修提出这个问题后,更是终于开始心慌起来。
若是世上有那后悔药,她可以买个几斤口咽下。
之前在水神庙内,自己若是稍稍客气些,应付敷衍那杂种野修几句,也不至于闹到这般你死活田地。
不管怎说,在祠庙之中,这野修来到自家地盘,先请杜俞入内打招呼,随后他自己走入,番当时听来可笑厌烦至极言语,如今想来,其实还算是个……讲点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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