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站起身,开始练习六步走桩,对赶忙起身站好杜俞说道:“你在这渠主水神庙找找看,有没有值钱物件。”
杜俞点点头,就要去碰运气,看能否给前辈找出件法器或是几颗小暑钱。
但是那位前辈突然来句,“所谓值钱,就是颗雪花钱。”
杜俞愣下,误以为自己听错,小心翼翼问道:“前辈是说那颗小暑钱吧?”
陈平安无奈道:“就你这份耳力,能够走江湖走到今天,真是难为你。”
就当是种心境砥砺吧,爹娘以往总说修士修心,没那重要,师门祖训也好,传道人对弟子念叨也罢,场面话而已,神仙钱,傍身宝物,和那大道根本仙家术法,这三者才最重要,只不过修心事,还是需要有点。
杜俞壮起胆子问道:“前辈,在苍筠湖上,战果如何?”
陈平安笑道:“像你说,打退而已。和气生财嘛。”
杜俞总觉得不是这回事啊。
不过已经再无胆气去刨根问底。
不过想要做成这种壮举,除非是前辈这种山巅修士亲自出马,然后在这边空耗最少数十年光阴,死死盯着。不然按照说,换还不如不换,其实苍筠湖湖君殷侯,还算是个不太涸泽而渔方霸主,那些个他故意为之洪涝和干旱,不过是为龙宫添加几个资质好美婢,每次死上几百个老百姓,碰上些个脑子拎不清山水神祇,连本命神通收放自如都做不到,哗啦下子,几千人就死,如果再脾气,bao躁点,动辄山水打架,或者与同僚结仇,辖境之内,那才是真正民不聊生,饿殍千里。行走江湖这多年,见多山水神祇、各地城隍爷、土地抓大放小,老百姓那是全不在意,山上谱牒仙师,开门立派武学宗师啊,京城公卿地方亲眷啊,有点希望读书种子啊,这些,才是他们重点笼络对象。”
陈平安瞥眼杜俞。
杜俞脸无辜道:“前辈,就是实话实话,又不是在做那些坏事。说句不中听,杜俞在江湖上做那点腌臜事,都不如苍筠湖湖君、藻溪渠主指甲缝里抠出来点坏水,晓得前辈你不喜们这种仙家无情做派,可杜俞,在前辈跟前,只说掏心窝子言语,可不敢欺瞒句半句。”
陈平安笑笑。
杜俞没上杆子往上爬,不觉得自己真就入这位山巅老神仙法眼,然后便可以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杜俞恍然醒悟,开始搜刮地皮,有前辈在自己身边,别说是座无主河婆祠庙,就是那座湖底龙宫,他也能挖地三尺。
陈
老子这后半辈子胆识气魄,都快被今天晚上给用完。
还要杜俞咋个英雄气概才算好汉嘛?
随后陈平安便开始专心练习剑炉立桩。
杜俞则开始以鬼斧宫独门秘法口诀,缓缓入定,呼吸吐纳。
拂晓时分。
撑死就是不会袖子打杀自己而已。
杜俞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
大概这才是真正山巅人,是真正大道无情。
杜俞其实先前仰头望月,也有些忧愁,不知为何,游历江湖那多次,那多年,生平第次有些挂念爹娘。
不过这会儿前辈睁眼,就又得打起精神,小心应付前辈看似轻描淡写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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