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合拢扇子,缓缓道:“修行路上,福祸相依,大部分练气士,都是这熬出来,坎坷可能有大有小,可是磨难事大小,因人而异,曾经见过对下五境山上道侣,女子修士就因为几百颗雪花钱,迟迟无法破开瓶颈,再拖延下去,就会好事变坏事,还有性命之忧,双方只好涉险进入南边骸骨滩搏命求财,他们夫妻那路心境煎熬,你说不是苦难?不但是,而且不小。不比你行亭路,走得轻松。”
隋景澄笑,“前辈是不是碰巧遇上,便帮他们把?”
陈平安没有说什。
隋景澄便知道答案。
陈平安以折扇指指隋景澄。
北燕国地势平坦,新帝登基后,励精图治,又有两处养马之地,故而骑军战力远胜荆南、五陵两国,再往北就是自古多有仙人事迹流传绿莺国,文人笔札和志怪小说,多与水精蛟龙有关。
隋景澄头戴幂篱,又有法袍竹衣穿在身上,虽然大暑时节,烈日曝晒,白天骑马赶路,依旧问题不大,反而人照顾马更多些。
这天两骑停马在河畔树荫下,河水清澈,四下无人,她便摘幂篱,脱靴袜,当双脚没入水中,她长呼出口气。
前辈坐在不远处,取出把玉竹折扇,却没有扇动清风,只是摊开扇门,轻轻晃动,上边有字如浮萍凫水溪涧中。先前她见过次,前辈说是从座名为春露圃山上府邸,艘符箓宝舟上剥落下来仙家文字。
隋景澄其实有些担心前辈伤势,左侧肩头被枝修道之人强弓箭矢直接洞穿,又被符阵缠身,隋景澄无法想象,为何前辈好似没事人儿样,这路行来,前辈只是经常轻揉右手。
隋景澄会心笑,盘腿而坐,闭上眼睛,静心凝神,开始呼吸吐纳,修行那本《上上玄玄集》所载口诀仙法。
修道之人,吐纳之时,四周会有微妙气机涟漪,蚊蝇不近,可以自行抵御寒意暑气。
隋景澄虽然修道未成,但是已经有个气象雏形,这很难得,就像当年陈平安在小镇练习撼山拳,虽然拳架尚未稳固,但是全身拳意流淌,自己都浑然不觉,才会被马苦玄在真武山那位护道人眼看穿。所以说隋景澄资质是真好,只是不知当年那位云游高人为何赠送三物后,从此泥牛入海,三十余年没有
隋景澄转头问道:“前辈,是曹赋师父和金鳞宫派来刺客吗?”
陈平安点点头,“只能说是可能性最大个。那拨刺客特征明显,是北俱芦洲南方座很有名修行门派,说是门派,除割鹿山这个名字之外,却没有山头根基,所有刺客都被称为无脸人,三教九流百家修士,都可以加入,但是听说规矩比较多。如何加入,怎杀人,收多少钱,都有规矩。”
陈平安笑道:“割鹿山还有个最大规矩,收钱派遣刺客出手,只杀次,不成,只收半定金,无论死伤多惨重,剩余半就都不与雇主讨要,而且在此之后,割鹿山绝对不会再对刺杀未果之人出手。所以们现在,最少不用担心割鹿山袭扰。”
隋景澄叹口气,有些伤感和愧疚,“说到底,还是冲着来。”
别看前辈路上云淡风轻,可是隋景澄心细如发,知道那场刺杀,前辈应对得并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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