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年,更是没能靠着这点学问,帮着书院挣来颗雪花钱,良心上过意不去啊。”
老人神色萧索,放下那本书,突然气笑道:“姓钱老混账,晓得你在看这儿,怕不帮你卖书不是?!他娘把你二郎腿给老子放下去,不放也行,记得别吃完酒菜,好歹留下点,等出书院,让嗦几口就成。”
老人站起身,作揖,“此次讲学,是在书院最后次自取其辱,没人听更好,免得花冤枉钱,山上修道大不易,这些讲三十年学问,真没啥用,看看,如此这般模样,像是读书人,学问人吗?自己都觉得不像。”
老夫子就要去收起镜花水月,他空有个书院贤人头衔,却不是修行之人,无法挥手起风雨。
就在此时,青蒿国李希圣轻轻丢下颗谷雨钱,站起身,作揖行礼道,“读书人李希圣,受益颇多,在此拜谢先生。”
秤与砣又是在谁手里,万年之前,万年之后,会不会出现丝毫偏差?若是错丝毫,天下万物运转,又有哪些影响?”
崔赐稍稍深思,便有些头疼欲裂。
李希圣缓缓说道:“世间些极为纯粹学问,看上去距离人间极远,但不能就说它们没有用。总有些看似没用学问,得有人来做此学问。与你说些事情,能帮你挣颗铜钱?还是精进丝毫修为?”
崔赐摇摇头,“不太能。”
李希圣望向画卷中那位迟暮老态书院读书人,有些感伤,收起视线,转过头,望向这个只是由堆碎瓷拼凑而成“非人”少年,说道:“淬炼灵气,化为己用,步步登天,长生不朽,便是修行问道。们儒家将道德文章,纸上学问,反哺俗世人间,便是儒家劝化,春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便是学问至境。”
那老先生愣在当场,呆许久,竟是有些热泪盈眶,摆手道:“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然后老人有些难为情,误以为有人砸颗小暑钱,小声道:“那本山水游记,千万莫要去买,不划算,价格死贵,半点不划算!再有神仙钱,也不该如此挥霍。天底下修身齐家两事,说来大,实则应当小处着手……”
习惯性又要唠叨那些大道理,老先生突然闭上嘴巴,神色落寞,自嘲道:“不说不说。”
突然又有人砸颗谷雨钱,朗声道:“刘景龙,已经聆听
李希圣沉默片刻,望向那只香炉上方香火袅袅,说道:“收,是那天人合,证道长生。放,自古圣贤皆寂寞,唯留文章千百年。真正儒家子弟,从来不会只求长生啊。”
老先生到底是老,说着说着自己便乏,以往个时辰书院课业,他能多唠叨半个时辰。
今儿竟是半个时辰过后,便没再讲下去心气和精神,老夫子神色哀伤,直直望向远方,自言自语道:“其实知道,没人听,没有人在听说这些。”
老人轻声道:“二十年前,听山主讲,隔三岔五,还偶尔会有些雪花钱灵气增加,十年前,便很少,每次听说有人愿意为老夫那点可怜学问砸钱,老夫便要找人喝酒去……”
说到这里,老人挤出个笑脸,抓起那本游记书籍,“便是版刻这本书卖钱老家伙,眨眼功夫,酒没喝几顿,便都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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