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打趣道:“先生坐过那张椅子被你当作传家宝,在你家小宅子厢房珍藏起来,那你以为文圣先生左右两边小板凳,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坐吗?”
叠嶂心情沉重,拎起坛酒揭泥封,倒两碗酒,自己先喝大口,郁郁不言。
陈平安举起酒碗,抿口酒,笑道:“少喝点,咱俩虽是掌柜,喝酒样得花钱。”
叠嶂手持酒碗,欲言又止。
陈平安问道:“还有问题?只管问。”
就像两人对弈,方次次猜中对方步步落子在何处,另方是何感受?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但是还有些事情,就连陈三秋晏胖子他们都不清楚,例如陈平安写字、让叠嶂帮忙拿纸张时候,当时陈平安就笑言自己这次守株待兔,对方定然年轻,境界不高,却肯定去过南边战场,故而可以让更多剑气长城诸多寻常剑修,去“感同身受”,生出恻隐之心,以及泛起同仇敌忾之人情,说不定此人在剑气长城家乡坊市,还是个口碑极好“普通人”,常年帮衬街坊邻居老幼妇孺。此人死后,幕后人都不用推波助澜,只需作壁上观,不然就太不把剑气长城巡察剑仙当剑仙,自然而然,就会形成股起于青萍之末底层舆论,从市井陋巷,大小酒肆,各色店铺,点点蔓延到豪门府邸,诸多剑仙耳中,有人不予理会,有人默默记心中。不过陈平安当时也说,这只是最坏结果,未必当真如此,何况也形势坏不到哪里去,到底只是盘幕后人小试牛刀小棋局。
此时此刻,叠嶂原本担心陈平安会生气,不曾想陈平安笑意依旧,而且并不牵强,就像这句话,也在他意料之中。
这是陈平安第二次听到类似说法。
“能够当着面说这句话,就是真把当朋友。”
叠嶂轻声问道:“当初最先持碗起身之人?是托儿?”
陈平安笑得合不拢嘴,摆手道:“不是。”
然后陈平安指指叠嶂,“大掌柜,就安心当个生意人吧,真不适合做这些算计人心事情。若是如此为之,岂不是当剑气长城所有剑修,尤其是那些隔岸观火剑仙,全是只知练剑不知人心傻子?有些事情,看似可以尽善尽美,得利最多,实则绝对不能做,太过刻意,反而不美。比如,开始打算,便只求不输,打死那人,就已经不亏,再不知足,画蛇添足,白白给人瞧不起。”
叠嶂重重
陈平安点头道:“与为敌者,理当如此感受。”
叠嶂说道:“有你在宁姚身边,安心些。”
陈平安笑道:“下次南边大战过后,你如果还愿意讲这句话,也会安心不少。”
叠嶂突然神色凝重起来。
陈平安点点头,轻声道:“对,这也是对方幕后人有意为之,第,先确定初来驾到陈平安,文圣弟子,宁府女婿,会不会真登上城头,与剑修并肩作战。第二,敢不敢出城去往南方战场,对敌杀妖。第三,离开城头后,在自保性命与倾力厮杀之间,作何取舍,是争取先活下来再谈其它,还是以求颜面,为自己,也为宁府,不惜死,也要证明自己。当然最好结果,是那个陈平安轰轰烈烈战死在南边战场上,幕后人心情若好,估计事后会让人帮说几句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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