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先生是先生。
世间许多弟子,总想着能够从先生身上得到些什,学问,声誉,护道,台阶,钱。
崔东山懒得去说那些好与不好,反正自己不是,与己无关,那就在家门外,高高挂起。
到酒铺那边,人满为患,陈平安就带着崔东山拎两壶酒,蹲在路边,身边多出许多生面孔剑修。
崔东山如今在剑气长城名气不算小,棋术高,据说连赢林君璧许多场,其中最多局,下到四百余手之多。
文圣脉顾全自己,当然是以不害他人、无碍世道为前提。只是这种话,在崔东山这边,很难讲。陈平安不愿以自己都尚未想明白大道理,以之道德压他人。
崔东山回答,也未答应先生,因为他不会保证“顾全自己”,更不保证“长长久久”。
这个世道,与人讲理,都要有或大或小代价。
那护住众多世人讲理与不讲理,付出代价只会更大,比如崔东山此次暂且搁置宝瓶洲那多大事,赶赴倒悬山和剑气长城,就需要付出代价,其实崔瀺没说什,更没有讨价还价,信上只说速去速回四个字,算是答应崔东山偷懒怠工。但是崔东山自己清楚,自己愿意去多做些。你崔瀺老王八蛋既然可以让步,那崔东山不是你崔瀺,便可以自己去多走两步。
崔东山知道自家先生在剑气长城所作所为。
朝文风如何,当然也是差不多道理,挑猪看猪圈嘛。只要注意不看特例,看那多数,道理就不会差。”
陈平安沉默片刻,转头看着自己开山大弟子嘴里“大白鹅”,曹晴朗心中小师兄,会心笑,道:“有你这样学生在身边,很放心。”
崔东山遗憾道:“可惜先生无法常伴先生身旁,无法力所能及,为先生消解小忧。”
陈平安摇头道:“裴钱和曹晴朗那边,无论是心境还是修行,你这个当小师兄,多顾着点,能者多劳,你便是心中委屈,也会假装不知。”
崔东山笑道:“天底下只有修不够自己心,深究之下,其实没有什委屈可以是委屈。”
有那精通弈棋本土剑仙,都说这个文圣脉第三代弟子崔东山,棋术通天,在剑气长城肯定无敌手。
于是就有大小赌棍酒鬼们心里好受多,想必那个身为崔东山先生二掌柜,肯定棋术更高,所以被二掌柜卖酒坐庄骗些钱,是不是就算不丢人?与此同时,不少人觉得自己真是冤枉二掌柜,虽说酒品赌品确实差,毋庸置疑,可到底棋品好啊,明明棋术如此高,
不但如此,还能够拉上那位太徽剑宗齐景龙起。
崔东山只做有意思、又有意义、同时还能够有利可图事情。
所以他身边,就只能拉拢林君璧之流聪明人,永远无法与齐景龙、钟魁这类人,成为同道中人。
先生不是如此。
先生不如此,学生劝不动,便也不劝。
陈平安转头道:“是教先生做人?”
崔东山委屈道:“学生委屈死。”
陈平安说道:“善算人心者,越是靠近天心,越容易被天算。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先顾全自己,才能长长久久顾全他人。”
崔东山点头道:“学生自有计较,自会考量。”
其实双方最后言语,各有言下之意未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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