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蒿师细细咀嚼番,点头赞赏道:“夫子恁大学问,此语有真意。老头儿在此撑船多年,问过好些读书人,都给不出夫子这般好答。”
有此扪心问,是心动起念,由此想去是修行,自觉不知是心定,若能以此扪心问不停,便是渐次修佛去灵山,最终心有灵山不远求,不外求。
陈平安补句,“是与书上圣贤借来答案。”
崔东山赶紧抬头,澄清道:“别别别,自古书上无此语,分明是先生自己心中所想。先生何必谦让。”
老蒿师点头道:“相信是夫子自己琢磨出来答案,心中早有此答,只等今夜此问。”
“好嘞。”
渡船都没真正靠岸,那老舟子以手中竹蒿抵住渡口,让渡船与渡口拉开段距离,没好气道:“乘船过江,人颗雪花钱,客官舍不得掏这冤枉钱?”
陈平安抱拳道:“先前举动无礼,与老先生道歉。言语诚意不太够,那就花钱权当赔罪。”
裴钱跟随师父起抱拳致歉,只是她远远不如先生会说话,就没开口。
老舟子立即笑逐颜开,赶紧松开竹蒿,渡船轻轻撞在渡口上,“姜氏挣钱路数太黑心,都有那河上云桥,还昧着良心让摆渡撑船,若非寄人篱下,有规矩在,不然今儿过江,就不让客官掏腰包。”
不会是那喜作渔夫吟隐士高人,没有关系。
陈平安在等待渡船靠近时候,对身旁安安静静站立裴钱说道:“以前让你不着急长大,是师父是有自己种种忧虑,可既然已经长大,而且还吃不少苦头,这样长大,其实就是成长,你就不用多想什,因为师父就是这路走过来。何况在师父眼里,你大概永远都只是个孩子。”
裴钱嗯声,小声说道:“师父在,就都好,不会再怕。”
陈平安转过身,伸出手掌比划两下,个是当年师徒离别时裴钱身高,个是陈平安心中以为重逢时裴钱个子,还没到如今裴钱肩头,笑道:“说归说,其实师父心里边,还是挺失落,个子下子窜这快,师父总觉得没照顾好你,以后都得补上,对,这些年抄书没落下吧?”
裴钱展颜笑道:“没呢。”
陈平安笑道:“叫曹沫,老前辈直接喊名字即可。”
老蒿师摇头道:“
陈平安给三颗雪花钱,老舟子收入袖中,拨转船头,侧身靠岸,老人站在小舟船头那边。
三人登船,陈平安坐在船头那边,裴钱与师父并排而作,双手握拳轻放膝盖,崔东山独自坐在小船中央,抛只袖子入水,好像在用袖子钓鱼。
小船缓至江心。
老蒿师突然转头道:“客人瞧着像是位饱腹诗书读书人,恕冒昧,敢问何谓参禅?”
陈平安笑道:“问个佛心是什,不知即是参禅。”
陈平安想想,“至于压境喂拳,就算啊。师父先前破境没多久,就结结实实挨拳,受伤不轻,你看黄衣芸与师父问拳,都没敢答应不是?”
裴钱脸上苦着脸,眼中却忍着笑。
陈平安伸出大拇指,擦掉裴钱浑然不知眼角泪水,轻声道:“还喜欢哭鼻子,倒是跟小时候样。”
崔东山在旁哀怨道:“先生,学生其实亦有好些辛酸泪,都可以掬在手心映明月。”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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