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裴钱哪里敢与师父说这种话,求啥都别求板栗,掌律长命这个上
很多年后,当她个人行走江湖,总能听到投师如投胎说法,她觉得老话说得真是有道理,认师父,她就像个重新投胎做人小姑娘,投个好胎,天底下最好。
其实这些年,师父不在身边,裴钱偶尔也会觉得练拳好苦,当年如果不练拳,就直躲在落魄山上,是不是会更好些。尤其是与师父重返后,裴钱连师父袖子都不敢攥,就更会如此觉得。长大,没什好。但是当她今天陪着师父起潜入府邸,师父好像终于不用为她分心劳神,不需要刻意叮嘱吩咐她要做什,不要做什,而她好像终于能够为师父做点什,裴钱就又觉得练拳很好,吃苦还不多,境界不够高。
等到裴钱回过神,发现师父已经搬条椅子,与那芦鹰相对而坐。
陈平安转头教训道:“大敌当前,这都敢分心?”
裴钱挠挠头,“师父在啊,就偷个懒。”
信,至于什云窟福地姜氏,什玉圭宗神篆峰,他都不敢信。到时候拉上叶芸芸,躲在她身边,再死死护住处镜花水月,迅速告知金顶观,自己就有线生机,而且至多就是名副其实线生机。要说昭告天下什,拉倒吧,且不说那姜尚真会不会给机会,就算做得到,芦鹰不到必死境地,也绝不愿意如此拿条命去换功德。揭穿玉圭宗与蛮荒天下勾结内幕,又能如何?桩文庙功德全部落在金顶观头上,他芦鹰却是身死道消得彻彻底底。
只是千算万算,芦鹰都没有算到,那粒能让仙人难测心神,竟是兜兜转转,好像在天地间鬼打墙。
背后那人笑道:“见风使舵墙头草都当不好,怎当元婴前辈老神仙?”
芦鹰喟叹声,以相对生疏蛮荒天下大雅言开口说道:“斐然,栽在你手上,心服口服,要杀要剐都随你。”
那人点点头,说两个字,好。
陈平安瞪眼。
裴钱赶紧说道:“晓得嘞,师父,下次定注意啊。”
不过说实话,哪怕裴钱站着不动,挨那元婴芦鹰道杀手锏术法又如何,还不是她受点伤,然后他毫无悬念地被三两拳打死?
真不是裴钱瞧不起浩然天下修道之人,只谈体魄,哪怕是那玉璞境,真是纸糊竹篾般。
挨两拳就喜欢直挺挺倒地装死,可劲儿坑她钱。
芦鹰立即苦着脸,再无半点英雄气概,“斐然剑仙,们再聊聊?只要为留条活路,绝对是万事可做。”
那人伸出只手,五指如钩,掐住芦鹰脖子,刹那之间,芦鹰别说是嘴上开口,就连心声言语都成奢望,但是那人偏偏催促道:“聊?你倒是说话啊。活路?别说是个元婴芦鹰,那多死人,都给你们桐叶洲留下条活路。供奉真人骂人和说笑本事,真是天下第。”
裴钱闲来无事,就坐在门槛上。
师父怎说怎做,她都不管,裴钱只是伸手摸摸发髻,再揉揉额头。不知不觉,好多年没贴符箓。
很多年前,在年轻女子还是个小黑炭时候,师父会帮她洗头,教她怎打理乱糟糟头发。没有什山穷水恶,人心鬼蜮,师徒两人在远游路上,好像处处山清水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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