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骊陪都所辖地界,众多藩属国在内,全部州郡县,只要是借高利贷给所有书院、学塾学子人,宋集薪下令让各国朝廷、各地官府将这些放贷借钱,抓起来后,全部剁掉只手。敢逃,流窜越境,去往别处隐匿起来,罪加等,两只手就都没。
“其实也不算什小事,只是相较于其它藩邸、陪都大事,才显得不太起眼。”
宁姚说道:“确实不太像是宋集薪会做事情。”
在她印象中,宋集薪就是个衣食无忧公子哥,身边还有个名字、相貌、人品都不咋婢女,个娇气,个矫情,俩凑堆,就很般配。
陈平安笑着解释道:“可能是宋集薪觉得读书人在没钱时候,就得没钱。在走出学塾之前,没钱就更应该用心读书,每天寒窗苦读,老老实实搏个功名。只是年少学子,或是年轻儒生,难免定力不够,宋集薪就去跟那些有胆子挣这个钱人算账。”
听着陈平安辩解,竟然都不惜往自己先生身上泼脏水,宁姚默不作声,陈平安就换条长凳,去宁姚身边坐着,她看上去更生气,不愿意靠着他坐,就挪挪位置。陈平安也没有得寸进尺,就坐在原位默默喝酒。
男女情爱,何谓风流薄情,就是个人明明只有坛真心酒,偏要逢人便饮。
何谓深情,就是坛酒深埋心底,然后某天独饮到底,喝光为止,如何不醉。
只是陈平安手拎酒壶,手悄悄放在两人之间长凳上,如螃蟹横行,偷偷往宁姚那边靠拢。
即将得逞之时,被宁姚蓦然拳,砸中手背,手劲真大,疼得陈平安个气沉丹田,轻喝声,等到宁姚收起拳头,陈平安赶紧抬起手背,蹭蹭下巴。
“宋集薪小时候最恨,其实恰好就是他衣食无忧,兜里太有钱。这点,还真不算他矫情,毕竟每天被街坊邻居戳脊梁骨,骂私生子滋味,搁谁听,都不好受。”
“宋集薪那娇气人,到泥瓶巷这个鸡粪狗屎地儿,始终不搬走,可能就是因为觉得跟他差不多,个是已经没爹娘,个是有等于没有,所以住在泥瓶巷,让宋集薪不至于太窝心。”
陈平安喝完酒水,将空酒壶放在长凳上,从袖子里倒出些盐水黄豆在手掌心,朝宁姚那边递过去,宁姚拨半过去。
学拳,尤其是成为金身境纯粹武夫之后,陈平安手脚老茧就都已消退。
沉默片刻,宁姚问道:“你好像对宋集薪印象有所改观?”
先前在庭院那边,陈平安聊起这个年少时多年邻居,虽然言语损人,其实评价还行。
陈平安点点头,“大事不去说,宋集薪没少做。只说件小事。”
变成大骊藩王宋睦泥瓶巷宋集薪,曾经先后坐镇老龙城,南岳山头,大渎陪都,三场战事,宋集薪都始终身在战场第线,负责居中调度,虽说具体排兵布阵,有大骊巡狩使苏高山、曹枰这样熟谙战事武将,可事实上不少关键事宜,或是些看似两两皆可之间、实则会影响战局后续走势事情,就都需要宋睦自己个人拿主意。
如果只是个空有虚衔大骊藩王,只是个不惜性命、撑死负责稳定军心藩邸摆设,绝对赢不大骊边军和宝瓶洲山上修士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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