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叹
口气，心中七上八下
直打鼓。惴惴不安回房睡
夜，翌日清晨他早早起床，就见院子里贴地卷层炊烟，正是月牙已经在厨房里开伙。
连忙穿戴洗漱，他换上身素净长袍马褂，拿着厚呢子大礼帽走进院内：“月牙，做饭呢？”
厨房里传出月牙声音：“马上就熟，不耽误你们出门。无心也起来，你进屋等着吧！”
顾大人捏着帽子进西厢房，推门步迈进去，正和无心打个照面。无心已经穿上僧袍，僧袍隐隐反射阳光，随着瘦削身体棱角垂出线条。僧袍乌黑，里衣雪白，衬得无心张面孔洁净鲜嫩之极，薄薄皮肤下面，甚至透出青红血脉。夜工夫，他眉毛也生出来，大眼睛陷在眼窝里，带点阴森森鬼气。
顾大人忽然看出个问题：“少串佛珠，昨天忘给你买。”
顾大人吃肚子白菜猪肉大米饭，抹嘴就起身出门。傍晚时分他回来，腋下夹个小衣裳包，两道浓眉都上霜。
寒风凛凛进西厢房，他把小衣裳包扔到床上：“说好，明天有汽车过来接
们去帅府。喏，你要和尚袍子，看看合不合身，要是尺寸不对，赶紧让月牙再给你改改！”
无心如今只有吃睡两桩大事，早早就钻进被窝里。月牙正站在地上擦桌子，此刻就边掀起围裙擦着湿手，边走过来解开包袱看新鲜。
“哟！”她抖开件黑色僧袍：“真是好料子，沉甸甸厚实，不熨都没褶子。”然后她欢喜对着无心招手：“过来试试，有日子没见你扮和尚！”
无心懒得动，蜷在被窝里半闭着眼睛答道：“不用试，看就合适。”
无心走到桌前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杯热茶：“没关系，少个样两样也不算什
。顾大人，等到进帅府，你没事别和说话。”
顾大人怔：“为什？”
无心找出昨天吃剩点心，亟不可待就着热茶往嘴里送：“你听就是！”
两人吃月牙预备米粥和馒头，院外响起汽车喇叭，正是到出发时刻。月牙给无心掸掸身上馒头渣子，又展开斗篷给他穿上。无心边受着月
月牙放下僧袍继续翻包袱：“呀，还有件斗篷哪？”
顾大人抬手搓着眉毛上霜：“他不是要装大法师吗？得给他把好衣裳预备全啊！就算不和出尘子比吧，也得比般和尚强不是？”
无心虽然大致看着是个人样子，其实细微处生长并未停止，导致他无精打采不是饿就是困。哈欠连天坐在小板凳上，他把双手搭在膝盖上，两只眼睛闭得严丝合缝。月牙烧盆热水，打湿毛巾为他用力擦腿，想要提前蹭下要脱未脱白毛。顾大人握着镊子蹲在旁，为他拔净耳朵眼里白毛。无心被这两个人搞得心烦意乱，又没法挑剔，只好默默忍受。身体越来越向前倾，最后他把下巴抵上月牙肩膀，彻底睡着。
顾大人低头对着镊子吹口气，吹下几根透明茸毛：“你看他这个德行，真让不放心。万明天在帅府出洋相，可就没活路！”
月牙扛着无心脑袋不敢动：“就好像他愿意跟你去帅府似，还不是你非逼着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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