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气哼哼把两根绿豆冰棍直杵到顾基脸上。顾基接冰棍撒腿就跑,惊弓之鸟似直奔到小丁猫身边。把根绿豆冰棍送到小丁猫手里,他畏首畏尾往对方身后缩,仿佛大狗熊躲在小树苗后面。
小丁猫咬口冰棍,脸上隐隐露出点笑模样:“无心,巧哇!咱们可是好久都没见面啦!”
然后他边咔嚓咔嚓大嚼冰棍,边快步走到无心面前。无心上下打量着他,只见他单薄成十五六半大孩子模样,身军装也是不干不净,腕子上虽然还带着块手表,然而却是穷得买不起烟。
无心味看,言不发,于是小丁猫笑眯眯先开口:“哎,你有钱吗?”
无心十分狐疑,不懂小丁猫用意:“干什?你不会是想打劫吧?”
说话。苏桃侧脸仰头看他:“你也吃根。”
无心摇摇头:“不吃,不爱吃。”
苏桃告诉他:“你不爱吃奶油,就买根绿豆冰棍。绿豆冰棍点儿也不腻。”
无心思索着答道:“问问有没有红豆,要是有红豆,就买根。”
两个人认认真真扯着闲话,把通往冰棍推车段路途说得津津有味。及至停在推车遮阳伞下,无心从衣兜里掏出小沓整整齐齐零钱,正要数出几张买雪糕,不料未等他把钱递出去,忽有只大黑巴掌横空出世,把几枚脏兮兮分币托到推车后方大婶面前。无心和大婶都吓跳,同时发现黑巴掌别有特色,居然只有四根手指,小拇指头齐根没。
小丁猫把冰棍杵进嘴里,闭嘴撸下最后块褐色冰:“想什呢?看你还是不解。”
顾基颠颠跑上来,把另根冰棍也送到他面前,原来顾基纯粹是个跑腿,两根冰棍全归小丁猫个人。无心趁机抢着问句:“你现在离开文县?”
小丁猫唆着冰棍摆手:“别提文县,跟那边早没关系!你有没有钱?有粮票,你要是有钱话,咱们凑合着下顿馆子去!”
然后,个熟悉声音在无心身后响起来,居高临下瓮声瓮气:“兵民是胜利之本,要两根绿豆冰棍!”
无心和苏桃起回头,近距离仰视到张挺好看黝黑面孔。而顾基莫名其妙迎着目光低头,当即对着无心和苏桃大叫声:“呀!”
大婶本来正在开箱子拿冰棍,被他这嗓子震得哆嗦,气得大发牢骚:“这孩子怎虎吧唧?买个冰棍吓两跳!”
顾基对于大婶抱怨充耳不闻,单是六神无主后退步,又求援似回头往后看。无心和苏桃顺着他目光望过去,就见在带铁栅栏下蹲着个小老农似青年,正在用小条报纸卷旱烟末子。卷好烟卷叼住,他边伸手往衣兜里掏,边抬起头。遥遥和无心打个照面,他显然也是愣。不过随即取下烟卷往耳朵上夹,他撑着他那身旧军装站起身,弱不禁风对着无心点头笑。
无心没出声,就见小丁猫瘦圈,本来是白白净净娃娃脸,如今脏兮兮花里胡哨,变成花狸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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