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闭眼睛,眼泪又来。
无心弯腰,像条蛇也像只鸟,把苏桃卷着罩着护到怀里,面颊蹭过苏桃半干头发,头发蓬松松又厚又密,没有洗发膏,有香皂用香皂,有肥皂用肥皂,实在是什都没有,火碱也行——这好头发,给它用火碱!
无心不再说话,双臂环住苏桃,他使劲搂她抱她勒她,勒得她有进气没出气,勒得她断骨头连着筋。她是他偶然遇到线春光,她是他眼中花样小姑娘。他舍得让她去当兵?他舍得让她个人出去闯世界?他舍不得,他最舍不得,可是这话,他没法说。
两个人起侧身倒,成个相拥姿态,双方胳膊腿儿都嵌得合适极,苏桃脑袋正落在他臂弯里。他轻轻拍着对方后背,低低句话让他说得声嘶力竭老气横秋:“桃桃,睡吧,有话明天再说。”
苏桃没吭声,把张热气腾腾面孔埋进他胸膛。
什笑?难道你还真想当辈子盲流?”
他变脸,苏桃也睁大眼睛抬起头,万没想到他会舍得对自己发火。两人虎视眈眈对望片刻,无心伸手拎她衣领,压低声音逼问道:“你看看你每天穿都是什?你再想想你每天吃都是什?没本事,养不活你,什都给不你。你真跟过辈子,死你都闭不上眼!桃桃,你别对上心,没有用,不值得!”
苏桃猛晃肩膀,从他手中扯出衬衫领子。衬衫还是去年穿过,没型没款没颜色,和“美”有着十万八千里距离。抬手撩滴着水珠刘海,她把脸扭向纱窗。气息颤悠悠在鼻端打个转儿,她从牙关之中挤出含糊句话。
无心没听清楚,于是靠近她问道:“你说什?”
苏桃不看他,对着纱窗蚊虫蛾子开口,声音夹眼泪伴哭腔:“当初都定好……”
觉醒来,天光大亮。
她用手背狠狠抹眼睛,咬牙切齿涕泪横流:“总在起,不分开,都定好,还带反悔?”
她不会嚎啕,再气愤再伤心也是喃喃自语,是谁爱听谁听架势:“没反悔,你先反悔?你比大好几岁,还说话不算数?说好,说好几遍,原来都是假话?”
她眼泪迅速汹涌,开始吭哧吭哧又抽泣又哽咽,面红耳赤对着满窗夏虫控诉:“苦不苦自己知道,你说苦就苦?好端端,非得让当兵,不当还不行,凭什啊?不当,就不当。你爱当你当去,反正不当。”
白琉璃无声无息游上床,盘到苏桃大腿上。苏桃伸手拢着他,谁也不看,只对着纱窗流泪。什叫做“没有用”、“不值得”?无心说话太伤人心。
无心抱着小腿,把下巴抵上膝盖。太累,他连花言巧语都说不动。抬手揽住苏桃肩膀,他要把人往自己怀里搂。第下没搂动,第二下搂动,他用袖子去擦对方滚热眼泪。苏桃在他怀中抽抽搭搭,天大委屈,委屈透。歪着脑袋枕上无心膝盖,隔着层旧裤子,膝盖骨头形状清清楚楚,硌得她太阳穴疼。无心真瘦,平时只看他东跑西颠活力无限,苏桃忽然发现其实他吃不足喝不足,所有好吃好喝都被他填到自己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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