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三口两口吃光
水萝卜，侧身去解苏桃
辫子。头发乱，辫子毛刺刺不像话。苏桃小口小口啃着水萝卜，任凭无心用手指为自己梳通头发。
条辫子利利落落编好，苏桃转个身，把另侧乱发送到无心面前。无心距离她很近，她眼角余光可以瞥到他眉目。指甲划过头皮，指头穿过黑发，嘴里水萝卜忽然失滋味，她怔怔望着前方，听见自己心在跳。
重新束好辫梢垂到胸前，她慢慢扭脸去看无心。其实她才真是“自绝于人民”。除无心，她谁都不认。在人间，她与切绝缘。
无心迎着她目光微笑：“看什
？
可没头发给你梳。”
苏桃也跟着笑，抬手轻轻去摸无心脑袋：“你头发怎总也不见长啊？”
无心和苏桃坐在台下，仰着脸看台上正在表演群口相声《绞索套住美国佬》。陈大光在猪嘴公社住几天，视察公社大大小小生产队，如同新皇帝视察自己领土，越看越美，处处都要亲自走到。如今在他离开公社之前，公社特地又开场联欢会，专为让县里干部高兴。
快板书结束，报幕员昂首挺胸上台，高声说道：“下面请听快板《多米尼加人民想念毛主席》！”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无心和苏桃趁机低头，起往嘴里塞块硬糖。
联欢会以欢乐为主，场快板结束之后，活报剧《美蒋特务无处逃》上演，其中女主角生得明眸皓齿，导致陈大光直眼睛垂涎三尺。及至联欢会落幕，陈大光春情勃发上台，骚头骚脑发表讲话：“看同志们表演，很受感染，不由得兽性大发，要为猪嘴公社作首诗！”
台下众人听他诗兴变兽性，略有知识都含笑低头。而陈大光清清喉咙，高声诵道：“猪头山下大草原，猪嘴社员意志坚。主席思想照方向啊，敢叫荒山变良田！”
四面八方立时掌声雷动，虽然猪头山下并没有大草原。
陈大光发散诗兴，又和活报剧女主角进行亲切谈话。末受到时间限制，他恋恋不舍上吉普车，前往妃子岭公社。妃子岭公社和猪嘴公社样，是个大社，辖着五个生产大队。五个生产大队全卧在山窝子里，东处西处，相距甚远。陈大光不出县城，还不知道自己领土面积。如今当真步步走，才发现自己是真不起。
在个阳光明媚下午，陈大光行抵达喇嘛山生产队。无心和苏桃坐久马车，颠得浑身骨头疼。进村之后得自由，两人在井台旁大树荫下坐，无心从书包里掏出根早熟水萝卜递给苏桃。水萝卜不过是巴掌长，红皮白心又甜又辣，苏桃咬口，嚼嘴里喀嚓喀嚓。无心低着头，把另根水萝卜从白琉璃利齿上往下摘——白琉璃自作主张趴在书包里仿效神农尝百草，无论见什食物，都要张嘴咬上口。结果今天倒钩牙扎进水萝卜里，吞不下拔不出，他大嘴张小半天。
无心知道白琉璃嘴里干净，所以并不嫌弃。摘下水萝卜之后咬口，他在满嘴新鲜汁水中倾斜身体，用肩膀轻轻撞苏桃。苏桃边嚼水萝卜，边摇晃着撞回去。
“要是总能在外面逛……”苏桃说道：“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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